空旷阴森的别墅、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似有似无的哭声......
小谢宴哆嗦了两下,还是强装镇定地下了床:“......妈妈?”
夜晚的别墅安静的过分,除了几盏昏暗的壁灯外没有任何声息,那缕哭声细长哀婉,仿佛在刻意引着他往深处走。
乌云不知什么时候遮蔽了皎洁的月光,丝丝缕缕的冷意渗入肌肤。小谢宴打了个寒颤,停在了地下室的入口前。
门缝里透着幽幽暖光,不知何时,那如泣如诉的哭声没有了,小谢宴的掌心满是黏腻的冷汗,他缓缓贴近那扇门,将眼睛贴在门缝上。
一张办公桌,一个古怪的铁制椅子,他的母亲僵硬地坐在椅子上,而他的家庭教师和父亲站在母亲面前,男人的手上捧着那个硬皮本,神情严肃地说着些什么。
男人收起本子,他父亲便举起了右手,手上攥着一条——
一只温热的手从背后伸过来,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巴!
小谢宴浑身寒毛炸起,心脏砰砰乱跳,就连朱珠也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
下一秒,谢辞阴魂不散的声音响起:“大晚上不睡觉,阿宴是个坏孩子呢。”
仿佛是一条毒蛇盘踞在身后,蛇信子嘶嘶响着,小谢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用力扒着谢辞的手,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条透光的缝隙。
门后,那每到夜晚就会响起的,哀怨凄婉的低泣再一次传了出来。
“真是不乖啊。”
身后那人缓缓叹了口气,手掌上移,完全包裹住了他的口鼻,稀薄的空气从指缝里挤了进来,小谢宴呼吸急促,却被谢辞穿过腋下提了起来!
“阿宴想进去看看吗?”
他从喉间挤出小兽似的呜咽,双手抗拒地胡乱挥舞,不知是答应还是拒绝。
与此同时,朱珠感到心中愈发憋闷,有一团无形的黑气包裹住他的心脏,从新鲜的伤口出不断挤压着、榨出残存的痛苦与绝望。
谢辞发出一声笑的气音:“好吧,既然阿宴这么迫不及待——”
他伸出长腿,用力在门上踢了一下。
门口的光柱逐渐扩大,温暖的光晕落到他眼皮上,小谢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被谢辞一把扔在了地上,随后他听见谢辞漫不经心地对自己的父亲说,阿宴也想旁观这场育儿课。
他浑身颤抖,恐惧的尖牙一下下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想逃走,却被家庭教师严厉地按在板凳上。
白天宽厚亲和的老师仿佛变了一个模样,他告诉谢宴,父母是孩子的第二任老师,既然父亲这么优秀,那么一定是母亲低劣的基因教坏了他。
没法教育自己的儿子成为一名优秀的继承人,她是不合格的母亲,应该接受惩罚。
小谢宴神情恍惚地看着这一幕。
身为唯一的儿子,自出生起就默认会成为下一任继承人,父亲对他也不像父亲,反而更像是下属,他从未在这位冷傲矜贵的父亲脸上看见任何动容的神色。
然而今天,他看到了。
高大的、英俊的、让他默默仰慕的无所不能的父亲,嘴脸露出的丑态,令他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