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真是做得出来。”
狱寺隼人和山本武站在伊费尔家族的“旧址”前，银发青年单膝跪下，信手拾起一片瓦砾。晨光熹微，朦朦胧胧露出坍塌了大半的圆柱形建筑的凄惨模样——战场还没来得及打扫，四处支楞着的废墟土木之下到处是半遮半掩的尸体，死相倒是各异，然而铺满了灰尘也没有哪一个是说得上好看的。
“嘛嘛，一个活口都没留啊。”山本武扛着刀，刀鞘啪啪地敲打着脊背。黑发青年带着笑感叹，表情却完全不似真心。
“十代目不会喜欢这样......虽然他放狠话的时候是那么说的。”狱寺隼人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白兰那家伙......”
二人身后，此时突然地便响起一个声音，音量不小，一听也知道是谁了。
“哼，那家伙难道不是随性得令人羡慕吗？”
斯夸罗走到山本武身边，抬脚泄愤般狠狠地踩上一块体积庞大的水泥块。
“做了我们想做不敢做的事，从来不屑于顾虑后果——也只有那个混蛋了。”
“246口全灭......不论老幼？”
沢田纲吉倚着床让巴吉尔把手里的文件读了三遍，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么一个结论，足有五分多钟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reborn看着他的神色，挥手让巴吉尔离开了。
“这是他擅作主张，你想发信申斥他吗？”
用力地闭了闭眼，褐发少年轻声道：“不。”
“师出有名，从拉法埃洛刺杀我的那一刻起，和约就已经无效。白兰作为同盟家族的首领，自然可以调动自己的力量，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控制不了他......也没必要。”
黑色的眼里一闪而过欣慰的色彩，瞬息过后又泛起浅浅的忧虑。“你不用急着强迫自己变冷硬。”reborn想了想还是说道。“不是强迫。”少年接口，“只是我知道我应该这么做。”
过了一会儿，“可我还是想跟白兰谈一谈。”
多媒体0号厅。
虚弱情况已经大有好转的褐发少年慢慢地来到室内坐下时，屏幕显示视频接通已经有好一会儿了。白发青年穿着正式地坐在屏幕前，俊美的面孔上神情冰雪似的漠然。他的唇角倒还有笑，然而沢田纲吉知道那是跟前世歇斯底里的白兰如出一辙的笑容，这样笑着的白兰是生气的......而且气得还不轻。
“你少见这么正式的装扮。”少年如实地表达了自己的讶然。
“因为我三分钟前刚刚送走前来就伊费尔灭族一事进行质询的复仇者。”语气平平的，木然的，白发青年就差把“不高兴”写在脸上了。
沢田纲吉轻蹙起眉：“没事吧，解决了？”
“没解决的话，你现在应该就看不到我。”冷淡。
叹气，“......别这样好吗，白兰。别这样对我。我都不知道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看着神态和语气都在示弱的褐发少年白兰也终于绷不住公式化的脸孔，他的脸色阴下来，眼眸眯起，妩媚而阴森的狭长眼缝里冷厉的光芒像刀子一样，所过之处刮人骨髓。“你觉得呢？”他冷冷反问，“你觉得你哪里惹我生气了？”
“以我的能力不该受伤的。”沢田纲吉小声说，“是我不够警惕。”
紫色的眸中终于回温：“知道就好。”
“但伊费尔的事情......”顿了顿，少年还是没忍住犹犹豫豫地开口。
白兰脸色又是一沉：“你想说什么？”
“白兰，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做到那种地步......”
“哪种地步？”白发青年打断他，“没必要不留活口？没必要急躁？还是干脆就没必要替你报仇？”
他忽然不知来源地极度愤怒了起来，他瞪着沢田纲吉，瞪得褐发少年在屏幕那边缩缩缩缩成一团。“够了沢田纲吉，收起你的同情心。”他咬着后槽牙笑道，“你就当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去做这些事。”
只是几秒钟，那来得快的怒气也就迅速地去了。白兰漫不经心地向后靠坐在椅子里，伸手按着眉心，语气里有几分无奈：“‘小’纲吉......你根本不理解你对于我到底意味着什么。”
沢田纲吉看向他，静静地不知道接什么话。
“你是我唯一在意的。”
“伊费尔算什么......如果你真的死去了的话，”他停顿一下，“这个世界对我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了。”
他的语气如此轻描淡写，似乎叙述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可以毁掉一切为你陪葬。”
“你知道，我做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