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坠落过程中的时候,沢田纲吉就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去。
残酷的战斗,血腥,死亡像呼啸的风来自夜里——白色的花冢被吹得凌乱露出其下灰白的墓碑:狱寺隼人,蓝波·波维诺,很多很多熟悉或陌生的名字……还有六道骸。
场景转换,六道骸的葬礼上他穿着纯白的西装为他祈祷,在一众如不祥之乌鸦的黑色包裹下。那是他最后的纯洁——随同那个男人的骸骨一同下葬。
那是他的梦境。
在前世,让他无数次从睡眠中冷汗淋漓地醒来的梦境。
他曾经时常梦见他已经失去的那些人们,但关于六道骸的部分总是不一样的。悲伤,怀念,却又有一些诡异的抓不住的不真实感。vongola。纲吉。影影绰绰主宰他感官的虚弱呼唤,他可以听见那遗言般的轻声呢喃,仿佛一次次经历那个人濒临死亡的场景。
“我是如此不甘,以至于无法离去。”
无法离去。
真可笑。这么想着的你仍然离开我了不是吗?是你的不甘心还不够的原因吧早知道我就应该拼命地做更多让你仇恨我的事......
“哦呀哦呀,怎么会是这样的梦境呢……”
妖冶的男声忽然响起,微带疑惑,醇厚如同在舌尖流转的蜜酒引人沉沦。“居然是关于我的事。我的死?kufufufu,真是有趣......”
这惊醒了沢田纲吉的回忆,瞬间把他所有外溢的情绪全都抹平。
一切场景霎时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浩大无边的虚无——那是梦境的主人自主封闭了梦境世界的缘故——然而联通的意识无法撤出,沢田纲吉也只能深陷在这片意识虚空中无法抽身。他静静地站在虚无中心凝视空间中的某点。他看见一个少年向他缓慢而从容优雅地走过来。
苍白的脸色,削瘦的身形,狞媚妖异的笑容——无论身心都因自小所受的折磨与长年的牢狱生活而病态,一直令沢田纲吉最忧心,也投以了最多注意力的守护者,六道骸,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前。
以一个对于双方都堪称意外的方式。
六道骸感受到现下所处的这具容器与他本身意识的契合。然而他没什么心情去体会契合的愉悦感。
事实上,从无意间联通到这个梦境中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忍受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的冲击。
就如同他还躺在那张禁锢实验品的床上,被移植进轮回眼那瞬间的痛苦感觉。六道的驳杂记忆蛮横地冲撞着他的脑域,把无数并不属于他的东西强加进他的脑海里。
现在,也有一些东西似乎想要强加进他的脑海里。
强忍住意识的不适,六道骸并不想示弱地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注视着对面离他不远不近的褐发少年。那个人没有露出慌乱的神情,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这的确是他想象中黑手党首领继承人的样子。
虚伪,镇定得令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