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沾满灰尘的破门被苏遥推开,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回荡着。
门上面堆积的灰尘因为苏遥的举动散落了一些在空气里漂浮着。
苏遥没有再走进去,他将手里的灯笼贴到地面上,将地上一块巨大破旧的牌匾照亮。
有些昏暗的烛火下,牌匾上依稀可见三个龙飞凤舞的字。
将军祠。
从第一眼看到这座祠堂满目疮痍,到他推开门见到角落里挂满了阴冷的蛛网,以及破墙上那些斑驳的青苔。
破旧,腐朽,荒芜,在黑暗里透着阴森的感觉。
就是他眼前这座将军祠曾经恢宏大气,如今破败不堪的写照。
苏遥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祠堂门口,借着灯笼的光,目光凝重地朝里看去。
只见祠堂中央摆了一个雕像,雕像有些模糊,看起来像个拿着剑,正在挥舞着杀敌的将军,刻画得十分粗犷的脸上,在苏遥手里灯笼的照明下,显得表情十分狰狞可怕……
而雕像的影子同时被放大在后面的墙壁上,时不时还因为灯笼里的火芯的抖动而晃动,这使得原本就阴森的将军祠里弥漫了一层恐怖的气氛……
雕像脚下的香火坛倒在案板上,盛放贡品的盘子早已经不知所踪。
没有妖气,也没有怨气。
干净得看起来只是一个败落多年的破祠堂,因无人供奉,而被废弃。
苏遥强忍着寒毛竖起来的感觉,一手拿着灯笼,一手掏出罗盘,再三确认,上面的指针是指着这里。
“嘎吱——”
一阵风吹过被苏遥推开的门,灯笼里的火苗也晃了晃,破门发出的声响把苏遥吓了一跳,他忙回头看了看那扇破门,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才放下心来。
没事,没事……
苏遥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诅咒着该死的系统,他发现刚刚那阵风似乎把空气中的沉闷给吹散了,似乎还有淡淡的清香飘了进来。
感觉,像是花香。
他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花香,淡淡的,有些甜……
苏遥突然觉得这个味道,好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后,又一阵邪风吹过,把苏遥手里的灯笼给吹灭了……
周围顿时陷入了黑灯瞎火。
在黑暗里,苏遥的寒毛完全竖了起来,他感觉他身上每一寸皮肤都绷的紧紧的,连同他脆弱的神经!
还没有等他那迟缓的神经反应过来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就这样突兀地在这个寂寥无人的破祠堂里渗人地响了起来。
“咯咯咯——”
“谁?!”
苏遥压低了声音,他发现,空气中那香味,似乎稍微浓郁了一点。
处于黑暗的环境里让苏遥背后冒出了冷汗,但是他依旧维持着林书遥式招牌温和的微笑,他偷偷念了个口诀,想要将灯笼里的火重新点燃,看清楚到底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可是,口诀还没有念完,苏遥发现那个声音居然凑近了他的耳朵,还轻飘飘地朝他敏感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又继续笑了起来。
“呵呵……”
轻柔的笑声就这样在苏遥的耳边响起,带着轻佻的戏弄,在败落的祠堂里回荡……
那一瞬间,苏遥只觉得身上的寒毛都炸了开来,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将拂尘朝声音的来源重重挥去,带了他七层法力。
可是来人一下闪开,速度快的惊人,这个结果让苏遥的瞳孔微缩,他意识到一件不好的事情,这个人的实力绝对在他之上!
而后,苏遥想要趁势攻击,祠堂里不知道那里来的几盏灯被照亮,苏遥连忙捂住了被光线刺疼的双眼,慌乱中他后退了几步,后背撞上了那扇腐朽的破门。
来人似乎没有想要躲苏遥性命的想法,他似乎在看着苏遥在惊慌失措中丢丑的模样,嘴角上弯。
等苏遥适应了明亮的祠堂后,他视线一下子就落在了横梁上。
那是一个衣冠楚楚的红衣病美人。
脸若皓月,眼似桃花,唇不点而嫣红似血,眉不画而笼烟微翠。
他长发及腰,却只是简单地用一根红色绸带束着,绸带随着发垂下来,衬得他那苍白病弱的模样,更显几分柔弱。
身上那件红衣,不是嫁娶的那种大红色,而是桃花一样的粉色,粉粉嫩嫩,意外地极其和他相配。
唯独惹人注目的是他过于惨白的脸色,以及艳如朱砂的红唇,像是吸食了血液一样,诡异的病态美。
苏遥突然想起,客栈小二说的专吸人精气的妖。
比起美人,苏遥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一只得了病,十分虚弱的“妖”。
只是,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的身上,没有一丝妖气。
只见他有些气喘吁吁,宽大的袖子捂住了正在咳嗽的嘴,咳了几下后,仿佛身若无骨地斜靠在横梁上,桃花眸里目光幽深地看着下面的苏遥。
而后他张开嘴,有气无力地朝苏遥警告了一句。
“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是男性的声音,软绵而虚弱,有些飘渺,听起来年龄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
青年那双艳丽的桃花眼顾盼生姿,对着苏遥微微一笑,让苏遥不由恍惚……
美色当前,连苏遥都有些把持不住。他掐了掐大腿,努力让自己清醒,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一个传闻……
裹着红衣的美人夜里出去勾引那些还没归家的行人,而后和他们共度巫山云雨……
等行人春风一度醒来后,竟然发现自己在乱葬岗里睡了一晚。
原来那红衣美人,竟然就是乱葬岗里的一堆白骨……
为了吸食阳气,请君入梦。
红衣白骨,美人依稀。
苏遥心突然剧烈地跳了一下,目光无声地移到青年衣摆下光着的脚上,还看到了地上青年那抹真实存在的影子。
鬼是没有影子和脚,而这个人有。
“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遥稍微放下心,但是他并没有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放下防备,他收回了拂尘,询问道。
反正大半夜不睡觉,出来闲逛吓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好吧。
“呵呵——”
青年捂唇轻笑,靠着横梁身子笑得一颤一颤的,摇摇欲坠。
苏遥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只觉得他再这样子笑下去,说不定下一刻可能就断气。
因为他的脸色着实是太白了。
但是青年笑完后,歪着头看了苏遥一眼,病态的虚弱。
他轻启薄唇,道:“想要救你命之人。”
“……”骚年很嚣张啊。
“如果道长死了……你的壳子借给我可好?”
青年的声音淡淡,像是对待家常便饭,轻描淡写地说着让人觉得恐怖的事情,他将目光一遍一遍扫过苏遥的身体,似乎在打量着他嘴角说的壳子有多完好一样。
这和他那病弱的外表一点都不符合。
“…………”
壳子?
林书遥的壳子?
苏遥的眼神顿时因为这个而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他脸上的柔和也收敛了,此刻他面无表情,眼神冷淡。
呐,林书遥的一切都是属于他苏遥的东西。
“真是抱歉啊。”
平淡的语调却让人觉得有些阴郁。
“想要贫道的壳子,也要看兄台有没有这个本领。”
苏遥面无表情,拔出背上的剑,他眼神染上冰冷和无尽的寒意,向青年表达他的不悦和拒绝。
他直接用行动表明,就算是他死了,他的身体也不会留给青年的。
青年看着变脸的苏遥,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苏遥崩人设了。
他在生气。
他本能地把林书遥所有的东西都当成是他自己的所有物,现在有人居然打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青年打量商品一样的目光让苏遥的脾气一下子就起来了。
好在青年知道苏遥生气了,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