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翡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沿着发际线一圈使劲按啊按,好一个手忙脚乱。
这一幕突如其来,富有喜感的画面,就连一向冷面如冰的宋惊雨也忍不住想笑。
尉东霆闷笑:“哦,原来是面具啊。”
云翡又羞又窘又气恼,双手捂着脸,凶巴巴瞪着他。
尉东霆忍着笑,正色道:“以后做饭记得把脸离锅远点,热气把胶熏软了,面具会卷边。”
云翡这才反应过来,尉东霆指名叫她去下面,原来是故意让热气熏蒸她的面具,这人真是老奸巨猾,但他是怎么发现她戴了面具的?这面具近乎天衣无缝,她在酒肆做了半个月的小伙计,可从来没人识破过。她怔怔地捂着脸蛋发愣,实在想不透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尉东霆的目光细细地从她脸上晃过,揶揄中带着一抹奇异的温柔。
云翡被他识破,索性豁了出去,心想就算你看出我带着面具,也未必知道我是谁,就算知道我是谁,反正我也不怕你。于是,毫不胆怯地迎着他的目光仰着小脸,有胆你来揭我的面具试试。
奇怪的是,尉东霆并没有趁胜追击,也没有揭穿她是谁的意思,而是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道:“我今天不是来吃饭,也不是来喝酒。我是有事,要来找你。”
这是要摊牌的意思么?云翡哼了一声,心道我才不怕。
她挺直了腰板,朗声道:“找我何事?”
尉东霆定定看着她:“我这两天,一直想着你。”
轰的一声,头顶像是响起了一个晴天霹雳,云翡做梦都想不到他竟然、突然、贸然地会说这句话……这算是什么?表白?
宋惊雨也大惊失色,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想遁地而去。他不动声色到退后了七八步,走进酒肆。
云翡虽然胆子大,但到底是个十五岁的少女,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瞬间一股热浪冲上了脸颊,她怀疑脸上的面具已经再次被脸皮的温度烫的卷了边。
简单一句表白仿佛火焰山上飘起火烧云,让她浑身火烧火燎的发烫,对面的尉东霆居然面不改色、气定神闲,仿佛说的是,我这两天,一直想吃白馒头。
她捂着脸,完全乱了方寸,心跳的狂乱不堪,又窘又气又无措,好想挥起一座五指山盖到尉东霆脸上,却发现胳臂软绵绵的像是突然变成了棉花,根本使不出力气来。
他抿着一缕揶揄的笑,一本正经地说:“我从未见过如此逼真的面具,所以,我这两天一直想着,买下你脸上这张面具。”
突然间一盆冷水泼过来,将她心里的火苗和脸上的温度都降了下去。原来他不是对她表白,是来对这张面具表白,想的不是她,而是这张面具。
她松了口气,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望,总之很庆幸有面具挡着,没叫他瞧见自己一脸羞色,不然显得自己自作多情,可真是窘。
她摸了摸脸,哼道:“这张面具是宋校尉买的,将军想要,可请宋校尉去买。”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这一张。”
也不知他是否是故意,中间的那一个停顿,又让云翡刚刚平静下来的心里砰地又是一下狂跳。
她果断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不卖。”这人实在是可恶,害她受了一场虚惊,又险些自作多情。
“我出高价成不成?”他含笑望着她,目光灼灼直盯着她的眼,好似一直要望进她的心里去。
高价?有多高?云翡摸着自己的“脸”,这张二十两银子买回来的面具,如果开价一百两银子卖给他,他会不会认为自己疯了?
不过国舅爷有钱,一碗面便扔下一锭银子,说不定一百两他还嫌便宜呢,于是云翡昂起下巴,挑衅地问:“一百两,你买吗?”
尉东霆蹙起剑眉,一字一叹:“一、百、两!”
这口气这神情,显然是嫌贵,而且眼中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字:黑心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