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白脸上难得带了笑,虽然还是没什么血色,不过在卷耳这几天的照顾下,他倒是恢复的比想象中的快。
卷耳还欲说话,门外传来轻轻叩门声,“周姑娘,陈姑娘请你们过去。”
卷耳抿唇,“知道了。”
这时候陈溪让他们过去,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竟然这么快。
卷耳蔫蔫的,“陈姐姐大概是准备好了。”
这些日子以来,陈溪不分昼夜的查医术熬草药,就是为了这一天。
书白的双臂已经恢复了血肉,只一双手还是枯骨的模样,他闻言微笑,“那便过去吧,别让她等着了。”
我欠她的,都还给她。
卷耳恍惚发觉,书白好像很久不叫陈溪“溪儿”这样亲近的称呼了。
卷耳有几天没见过陈溪了,这些天来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守着房琛,如今看到她形容憔悴的样子,卷耳心绪复杂,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陈溪看到来人,无神的眼睛里才燃起光亮,“书白,周姑娘。”
她手里还捏着一把形状奇特的弯刀,刀刃泛着冷光,卷耳反应过来那是做什么用的。
剖心剥皮,她竟然真的能下手。
书白神色淡漠,他走进房间,随意的瞥一眼陈溪手里的刀,“你来还是我来?”
他没什么废话,看向陈溪的目光也凉薄的很,陈溪心下酸涩,“我……我来吧。”
“呵。”书白淡笑。目光落在陈溪紧握着刀的手上。
这双治病救人的手,有一天,也会去剜别人的心脏。
卷耳看着那奇特的刀尖皱眉,“这刀为何做的如此奇怪?”
“医术上说,这样的刀,剥起皮肉,更……更利落些。”陈溪艰难说完,对上卷耳复杂的眼神,羞愧的低下头。
房琛身上大大小小的血窟窿,根本包扎不了,她也是没办法。
卷耳胆寒。她还想说什么,书白抬手拉住她,“你去外面给我护法。”
剖心时妖气四溢,难免会招来各种鬼怪,必须要有灵力的人来护法。
这些卷耳自然懂,她沉默半晌,艰涩道:“……好。”
这是书白自己的路,他必须要走完这一步。
卷耳并不能改变注定发生的事情,她要做的,只是在一切结束后,拼命的对书白好。
书白淡淡一笑。
卷耳推开门走出去,室内就只剩下陈溪和书白两人。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书白看着陈溪。
“三年前你救过我,所以这次,我把这命还你。”
书白道:“从此以后,我们各不相干。”
过了许久,陈溪轻声答应。
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那味道带着甜香,引来许多对白骨精觊觎的妖怪。
院子周围的老树哗啦啦的响,卷耳皱眉,手落在腰间抽出银白的软剑。
卷耳目光落在虚无一点,声音坚定,“今日有我在这,便不会放任何人进去。”
她话音刚落,身侧便有一股妖力袭来,卷耳转身躲过,手中软剑崩的笔直,卷耳看准方向用力甩出剑芒,树下有有哀嚎声传来,卷耳冷笑,“不自量力。”
门内的血腥味渐浓,门外,卷耳手中的长剑沾满了妖物的血,一下午的时间,不知有多少妖物死在剑下。
捉妖师本就是妖物的克星,她最清楚妖的命脉与死穴。
不大的院子里黑气沉沉,妖气四溢,屋内传出压抑的闷哼声,卷耳握剑的手捏的死紧。
那样一个骄傲的人,若不是真的忍不住,他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卷耳抬剑,用尽全力斩下眼前妖物的头颅,那妖物尖啸一声,身体猛然炸开,妖丹在一片血雾里落地,卷耳蹲下身用符纸包好,用力捏碎。
地上还有许多这样的符纸碎片和粉末,四下安静下来,卷耳长发飘在背后,一身绿裙染了血污,可她眼睛明亮,仿佛没有一丝疲惫。
她在守护她要守护的人。
过了一会,门内传来陈溪疲惫至极的声音。
“周姑娘,进来吧。”
天地寂静无声,再无妖气涌动,卷耳收回云青,她把剑缠回腰间,抬手推开房门。
血腥味扑面而来,房琛依旧躺在床上,他全身都缠了许多细布,面色虽然依旧青白,却比上午好了许多。
卷耳的目光在房琛身上落了一瞬便收回,她看到床尾靠坐合目的人。身子一僵。
书白浑身是血的靠在那那轻轻喘息,长发凌乱粘在脸上。身子轻颤。白衣凌乱的散开,却不见皮肉。
触目所及,全是红色血污,森森白骨。
卷耳走到书白身边,看着他一身的伤,不知道从何下手。她欲言又止,却说不出话,只有眼眶微微的红。
陈溪正坐在房琛身边,语气疲惫又欣喜,“我成功了,阿琛,你早点醒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