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渐:“……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什么靠谱的主意。”
“你自己说过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白易潇走上前道,手搭上林渐的肩,在他耳边笑嘻嘻道,“只要你和他上.床,他不仅会脱光衣服还会放松警惕,有道是色令智昏,他肯定什么都答应你。”
林渐:“……闭嘴。”
“要么你不如留下来嫁给大表弟?”白易潇道,“我倒是觉得,嫁给大表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你看他有权有势又多金,长得也算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多少男人女人都削尖了脑袋想接近他身边。”
“是栾云晔好不好的问题吗?”林渐蹙眉道,“我和栾云晔同为男子,怎么可以成亲?而且他若发觉我的身份……”
“咳咳。”白易潇道,“逢场作戏会不会?你就随便应付一下……”
白易潇话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林渐觉得气氛突然有些过分得凝固压抑,谨慎地抬起头看去,只见栾云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阴沉的目光紧盯着自己。
林渐心中一紧,方才的话也不知他听不听得到。不知道是自己这些日子身体状况衰退得太严重,还是栾云晔身手太好,靠得这样近,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栾云晔走下台阶,行至林渐面前,对白易潇冷冰冰问道:“表哥在这里做什么?”
感觉到了强烈的威压,白易潇连忙放开林渐,笑道:“看看陛下未来的皇后娘娘啊。”
“表哥身为督办,应当尽心尽力管理好皇宫和仪式的布置。”栾云晔冰冷的目光盯着白易潇,沉声道,“至于朕的皇后,不需要你操心过问。”
白易潇感觉到强烈的敌意,估计再留下去会小命不保,转身就溜:“陛下教训的是,那臣这就出去忙了。”
林渐提着一颗心站在栾云晔身边,得知他这荒唐的婚礼真相后,靠近他更加觉得浑身不自在,默默地往远离栾云晔的方向悄悄移了一小步。
栾云晔转过头看着林渐,温声道:“月儿,过来看看还需要添加什么?”
林渐站在原处不动:“请陛下收回成命。”
栾云晔盯着林渐,微微眯起眼眸,沉声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林渐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把语气放软下来,道:“奴婢身份卑微,怎能以卑贱之躯侍奉陛下,怕是会惹天下人耻笑。”
“这些你都不必多想。”栾云晔道,“我在这里,没有人敢笑你。”
“陛下。”林渐转头看着栾云晔,道,“陛下才认识我几日,并不知真正的我是怎样的人。封后是何等大事,怎么就能如此草率地相信我……”
“不草率。”栾云晔望着林渐,认真道,“这是我做过的,最好的决定。”
林渐垂下眸子,暗想栾云晔看起来实在不像个色令智昏冲动决定之人,怎么就会如此轻易决定封后,而且对封后之事如此坚持?
既然栾云晔如此坚持,坚持拒绝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倒不如先假意应承放松他的警惕,待取回紫玉令再偷偷溜走。
只要逃走后不再穿女装,栾云晔就算寻遍天涯海角,也不会找到自己的。
“承蒙陛下错爱。”林渐面无表情地奉承道,“奴婢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栾云晔:“……”
林渐抬起头,对栾云晔露出一贯的职业假笑:“陛下不是要给奴婢看看要添什么的吗?”
栾云晔盯着林渐的眼睛,道:“该改口了。”
改口……林渐微微愣了一下,思考到后宫嫔妃在父皇面前怎么自称,大概就明白了栾云晔要自己怎么改口。反正马上就要脱离苦海了,大丈夫身在井隅能屈能伸,不能功亏一篑,林渐把心一横:“……臣妾遵旨。”
栾云晔满意地搂过林渐的肩,带林渐回到殿中,递给他一本红封烫金的厚厚的册子,命宫人向林渐一一讲解。
册子上记录了从下聘到婚礼的内容,名目繁多琳琅满目得令人眼花缭乱。林渐随便看两眼便翻过去,宫人站在一旁殷勤地给林渐讲解着。
“娘娘,这一项聘礼黄金十万两,是我们商国历代给皇后下聘的规制,陛下另外增添了明珠千斛。”
“娘娘再看这里,这些布置在大门两侧珊瑚树都来自东海,全国中最高大的珊瑚树,有五彩宝石悬挂其上,流光溢彩。”
“每个宫女手中的宫灯都是都用不同工艺打造,有细木绢纱,有五彩琉璃,还有细纹刻纸,造型全都会完全不同,无一重复……”
“娘娘的礼服,因为实在来不及临时织造缂丝云锦,用的都是国库现有珍藏中各地上供最好的,由八百名绣女赶工五天五夜裁剪制衣并新添刺绣,另外首饰制造除了凤冠金钗点翠攒丝命司珍局打造之外,绒花、通草、堆纱之类凡三百多种不同工艺的首饰也都先筹措预备着,可以供娘娘选择……”
林渐听得心中暗惊,布置这场婚礼耗费奇珍异宝无算,着实劳民伤财,想想自己反正是要逃婚的,如此铺张浪费让他们白忙一场,林渐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抬起头问道:“陛下,这是不是太多了?”
栾云晔望着林渐的眼睛,道:“你配得这世上最好的。只是准备仓促,委屈你了。”
林渐笑了笑,将册子合上递给宫人,道:“臣妾谢过陛下垂爱。但是除了必要布置之外,像刚才提到的一些备选物件,甚至是用上的几十上百倍,臣妾以为未免铺张,不如减去,还请陛下恩准。”
“依你。”栾云晔对宫人道,“都按皇后所言,下去吧。”
林渐松了口气,这样好歹算是把浪费缩减了几倍。
接下来,最重要的是,怎么样想办法把紫玉令从栾云晔身上取回来,然后溜之大吉。
傍晚,御花园水池边
“嘤嘤嘤……嘤嘤嘤……”水池边的亭上,还是几日前的位置,又断断续续地传出女子嘤嘤的哭声。
“那宫女到底是个什么狐狸精!”粉衣妃子坐在水边,靠着栏杆,一边哭一边说道,“上次说要教训教训她,人没找到还惹上了安乐侯,碰了一鼻子灰,还把你的侍女秋桐打成那样。”
“这下倒是好了,人家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陛下身边,把陛下的魂儿都给勾走了!这就要当上皇后管辖六宫,骑到咱们的头上来了!”
黄衣妃子把目光投向蓝衣妃子,道:“许妃姐姐,我们怎么办……”
“你们心急什么?”许妃凑近另外两位妃子,悄悄地轻声说道,“那天我爹离得近,把朝堂上的情境都说给我听了。一个长得有点姿色的宫女,竟然轻功了得,一眨眼就飞到陛下的面前。”
许妃用手比划了一下,道:“朝堂之上,她的手里竟然还有刀,而且不是一般的刀,是一把刺杀用的匕.首。”
“哦?”粉衣妃子凑近道,“一个宫女,竟然在朝堂上私藏匕.首?”
黄衣妃子叫道:“她是个刺客吧!陛下竟然不严加查办还要封她为皇后?!”
“她要是刺客,怎么会故意挺身而出来救驾?”许妃不屑道,“陛下自然是不会相信她是刺客的。”
粉衣妃子撅起嘴,问道:“不是刺客,那还能是什么?”
“呵,自然还有比是刺客还有趣一百一千倍的事情。”许妃神秘兮兮地说道,“我爹也觉得这宫女实在古怪,不光如此能迷惑圣心,还敢在朝堂上携带凶.器,就让我在宫里打听打听这个宫女的来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许妃姐姐,你就快别卖关子了。哎呀着急死我了。”粉衣妃子道,“你快告诉我们吧,她是那一房里的宫女?”
“哼,哪一房的宫女?三宫六院每一房里都查了个遍,就是没有林月儿这一号人物呢。”许妃斜挑起朱唇,笑道,“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不知用什么手段混入皇宫,还在朝堂上带刀。既然不是刺客,不是为了刺杀而来,那就必定是敌国细作,为了骗取陛下信任,接近陛下窥探我们大商国的机密,祸国殃民!”
“这还了得!”另外两位妃子大吃一惊,道,“姐姐为何不早说?一个敌国细作竟然混入陛下身边还企图当上皇后,我们快去陛下面前揭穿她!这就去吧!”
“你们这么着急干什么?”许妃悠悠然地倒了一杯茶,道,“既然她那么不知死活,当然是要在场面足够大的时候,最好当着文武百官王公大臣们的面,在陛下面前,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姐姐!妙啊!”粉衣妃子道,“姐姐的意思是,到时候陛下册封之日,当着众臣之面,告诉陛下真相?哈哈哈,我真是迫不及待看到陛下知道真相以后,那个贱人被五马分尸剁成肉泥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