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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渔家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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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朝廷有一种奇怪的风气, 叫做人无癖不立。一个人做官, 没有明显的爱好是没人有愿意与他交朋友的。理论大约是如果没有爱好, 证明这个人十分中正持平, 不偏不倚, 已经接近无欲则刚的圣人境界了。没有爱好等同与没有缺陷, 所以人们不愿与之交往。

这样的狗屁理论居然在文官中流行起来,是以每个人都要有一两项拿得出手的爱好,哪怕的“恶癖”呢?

柳娘这种年纪轻轻功成名就, 长得不差, 却不成亲, 很容易遭人揣测。闽南来的, 你要是喜好男风不愿成亲还有个说头, 不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 该不是有病?

柳娘入了翰林院之后,再以家母远在闽南为由推辞,就说不过去了,现在已经有流言。柳娘此时一心想在朝廷安稳平顺走下去, 哪怕一生不能显露女子身份也愿意, 谁知日后呢?因此她还是十分愿意合群的,委屈一点儿也甘愿,正想方设法找个合适的人选成亲。

以往没留意, 而今突然想起要成亲,人选又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尤其是柳娘这特殊情况。

这日, 柳娘下衙回家,走在路上突然看见前面一堆人簇拥着,她骑在马背上,自然看的更清楚些,好似出了乱子,已经有巡城兵丁在交涉了。只是双方都是有身份的人,兵丁并不能租住,只等双方自己商量。这条街并不是主街,才有这么多人围着看,不然早被清理开了。

柳娘下马,慢慢走过去,只见两俩马车擦挂,而今双方正对峙在街上呢。

“吴兄,怎的是你?”柳娘拨开人群,发现其中一方就是翰林院同僚吴军,他们这科的状元。

“黄贤弟,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我评评理。这人好不知礼,我这马车好端端走在路上,他们却来撞我,瞧我这额头,损了仪容,明日还怎么上衙。”吴军指着自己的额头道,也就红了,暂时还看不出什么。

“这位大人,我等并非有意,只因前面有顽童跑到街中,马夫避让不及才撞上了。”对面是一位大约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身曳撒,十分精干。

“那顽童呢?”吴军没好气问道。

对面那人举目四望,刚刚他们避让的那个顽童已经不见踪影。能在街上玩儿的,大约就是附近人家,看着闯祸了,怕担责任,肯定一溜烟儿跑了。现在人群重重围着,怎么还找得到。

“本官亦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撞了就撞了,好生说话,难道不会吗?瞧你家下人那趾高气昂的模样,真以为京城是老家县城呢!”吴军没好气道,他生气主要还是气对方下人不识礼数。

柳娘听了双方言辞,又打量了一下双方神色,凑到吴军耳边道:“官声!轻拿轻放,可否?”

吴军就是这个意思,不然他明明占理,又是官身,早就让兵丁拿人了。但见对方显然也是有家世的,在京中谁也不知道一块板砖下来能砸着几个亲贵王公,吴军寒门出身,比谁都小心谨慎。可这话不能自己来说啊,不然就落了下成,显得自己好欺似的。柳娘一来,自己就有代为说话的人了,吴军微微颔首。

吴军从喉咙里挤出一个不明显的嗯字,柳娘就放心大胆的走到对面,请人群让开她瞧一瞧对方的车轮。

看了之后,柳娘朗声道:“瞧这这车轮,明显有外别的样子,地上也划出一条印记来,可见这位兄台说的是真话。吴兄生气,一是气这位兄台说谎,二是气下人不知礼数。在下翰林院编修黄柳,觍颜做个见证。而今证明兄台说的是真话,兄台为这下人无礼给吴兄致个歉,就都一笔勾销了。”

那人也巴不得,赶紧拱手道:“下人无礼,是我这个做主家都没调/教好,兄台见谅。”

吴军也拱手道:“这也罢了,只兄台在京不可莽撞啊!”

那人连连谢过,又问吴军姓名,想要登门致歉。吴军也不是小气人,现在一摸额头都没那么痛了,看一眼柳娘,做高人状登车走了。

吴军走了,看热闹的也散了,对面这人才走过来抱拳道:“在下山东戚昌国多谢黄大人仗义解围。”

“适逢其会,不必多礼。我看兄台家眷是否有病症在身,还是不要耽搁了,赶紧去。”柳娘一拱手就要上马。

“兄台稍等!”戚昌国赶紧说明情况:“不瞒大人,我等险些撞人,也是因为赶车赶得急了。小妹突发疾病,身上药丸吃完了,这才急着找大夫。我等初来乍到,不知哪里有医馆……”

“那还啰嗦什么,赶紧上车,我前面带路!”柳娘打断他啰嗦,翻身上马掉头带路。

戚昌国喜之不尽,让刚刚下车等待处理事故的家眷赶紧上车,自己也一个健步跳坐在车夫的位置上,亲自执鞭赶车。

柳娘带他们来最近的大药铺,药童赶紧把人迎进去。

戚昌国带着两个小孩子,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妇人还有身孕,柳娘也不忍心甩手不管,让药铺伙计端了暖汤和麦芽糖来,给几人定惊安神。别看是药铺,可适合孩子吃的零嘴也不少。

“当真多谢黄大人了,在下乃是入京应武举的,拙荆有孕,幼妹有疾,这两个孩子也是懵懂顽童,若非大人仗义相助,在下真是抓瞎了。”戚昌国感激不尽,“且让这两个孽障拜谢大人。”

说着就叫两个孩子磕头,柳娘哪儿受的了这个,赶紧拦着,把孩子拢在身边,拿麦芽糖给他们吃。笑道:“机缘巧合,若论先前事故是吴大人心胸宽广不计较,若论之后带路,眼见着旁人有难,帮一把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大人高义!”戚昌国叹道:“话虽如此,又有几人能做到呢,大人真有古贤人遗风!还请大人告知被在下撞了的那位大人名讳,也好登门赔罪。”

“不必,不必,我看吴兄并不远计较,兄台也不必放在心上。”

“吴大人不计较是吴大人胸宽似海,在下岂有不效仿思齐的道理。”

柳娘推让几回,才道:“那是翰林院编撰吴军吴大人,乃今科状元!”

“状元郎?冲撞这等文曲星的,当真是罪过。”戚昌国连连叹息,“说来在下也是山东人,与吴状元也算同乡,不知……”

戚昌国话还没说完,他妻子就从里面小跑出来,泣道:“妹妹抽搐起来了!”

“什么!”戚昌国拍案而起,问道:“大夫怎么说?”

“大夫也无法,只说要国手行针,可这上哪儿找能行金针的人,就是找到了,恐也来不及……”戚昌国妻子眼泪直流。

大夫也跟在后面出来拱手致歉:“这位老爷明鉴,非小老儿不用力,实在是力所不及。贵家千金乃是心疾,受了惊吓,如今已经喘不上气来。”

“非大夫之过,在下知道。”戚昌国拱手,虎目含泪。大夫叹息着走远,若是人死在他们医馆,对医馆也名声是莫大的损伤,可有什么办法呢?

柳娘在街上就看见那个对幕离的姑娘指尖微微泛紫,果然是心疾。

“这位兄台,在下粗通医理,不忍见令妹受苦,医者仁心,顾不得礼数避讳,自请为之施针,兄台可应允否?你我今日才刚刚相识,兄台可敢信我?”柳娘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主意,赶紧抓住机会请缨。

戚昌国看了一眼远走的大夫,再看看妻子泪流不止的模样,应承道:“大人仗义执言、慷慨相助,我等虽见面不足半个时辰,也知大人高行。我二人正应了倾盖如故的话来,在下信大人。还请大人施针,事且从权,大人冒着名声有碍施以援手,便是……在下也绝不外传。”

柳娘赶紧找大夫借金针:“行了,银子在这儿,就是出事了也不让你们担责任!赶紧的!”

拿了金针就往里屋跑,戚昌国等人也拥了进来。柳娘把脉,看舌苔和眼睑,对还在流泪的戚昌国妻子道:“夫人暂缓悲伤,男女授受不亲,在下看诊多有不便,要救这位姑娘,还需夫人出力。”

“请大人吩咐!”戚昌国妻子脆声应下,别看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内里也是刚强之人。

“我要施针,请夫人解开她衣领,露出脖子。”柳娘净手,拿金针在火焰上灸烤,随后利落下针。

“挽起袖子……擦汗!不是给我,是给她!……撩起头发!”柳娘一步步指挥,戚昌国只听解开衣领就背过身去,即便是亲兄妹,也要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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