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加封号第三天, 锦宁前线传来好消息, 祖大寿斩杀皇太极长子豪格, 枭首之后送进京城献礼, 随信附上战旗、战鼓等物。时间如此之巧, 当真是为柳娘献礼来着!
柳娘和太子并坐受了前线信使献礼, 当场言笑晏晏屡有封赏的太子回去后,端本宫当日就打发了两个奴婢到慎行司,当夜都没熬过去。
当初清理后宫还是柳娘和太子一起做的呢, 明知自己清楚, 还故意要做这种事, 太子是在赌气, 还是破罐子破摔?
“越发不像样了!”柳娘气苦, 堂堂一国太子, 总找奴婢下人的麻烦做什么,又忘了当年嘉靖宫女起义的旧事了?你苛待奴婢,身边又被奴婢包围,人怎么能是这样的傻大胆。
“主子息怒, 太子殿下对您还是尊重的。祖将军的赏赐优厚有加, 都是按着您的意思来的。”
沉水劝道。
“我又不是气他尊不尊重我!我是气他不自重,喜形于色,苛待奴婢。他今日在朝堂上就应对的很好, 回到宫中,更不该拿奴婢撒气,写字、下棋、射箭、投壶, 什么不能发泄情绪?实在耐不住,校场走一圈!总和奴婢过不去,脾气这般暴躁可不好。”
沉水微笑不语,若说沉水在柳娘身边最感动的是什么,大约就是这份慈心了。更难得的是这份慈心不是仅针对心腹,而是普撒光照所有人。宫中上位者向来善于施恩,对用得着的奴婢也愿意礼贤下士,可对普通宫人总是肆意残害。柳娘不是这样,她当权之后,改革内宫,宫女内侍只要安分守己,日子就能过下去。不会像以前那样现实逼着你去争去抢,“清贫守乐”在宫中也能实现了。太子虽是公主一手教导的,却没继承这份慈心,端本宫前前后后抬出的宫人、内侍也不少了。
“主子,这次祖将军并未有书信抵达。”沉水愣了愣,心思转到正事上,担忧道:“将军是不是……”起了贰心?
“无妨,等京中消息传到锦州,祖大寿会补一份书信过来的。”柳娘笑道。
柳娘撑着架子等太子带着百官求了又求,加美号、明地位,才施施然接受政务。姿态摆的如此高,就不怕把事情搞砸吗?战场瞬息万变,柳娘事先安排好了,才敢如此抻着太子与朝臣。所以说什么“献礼”都是哄太子的,柳娘只是打个时间差而已。现在祖大寿等前线将军对柳娘有好感,对太子有嫌隙,但这样微小的嫌隙不值得他们“冒天下之大不韪”,放着正统太子不支持,跑来支持一个女人。
可是捷报来的这样巧,好像和公主商量好了一样,消息传回锦州之后,祖大寿就该担心了。太子是否与皇帝一脉相承,喜好猜忌,他与公主本没有勾结,若是被理解成早有交往怎么办?当年袁崇焕就是这样死的,到如今朝廷也没有为他恢复名誉。他们武将知道袁崇焕冤,可有什么办法,天下百姓还再唾骂他!若再过百年,无人知晓其中冤屈,无人为他奔走昭雪,袁崇焕就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主子一向带下臣宽容,还常教导奴婢不可盛气凌人,今日怎么逼他们表态了。”沉水不解问道。柳娘素来体谅朝臣,武将前线抗敌不能让他们流血又流泪,文官宦游牧民劳心也不能诛心杀人,十分体谅文臣武将的难处,从不愿他们再涉政务外的斗争。
“今时不同往日。”柳娘轻叹一声,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越来越像一个古人,“大约是我变了?”
沉水猛得跪下,“主子没有变,是奴婢说错话了。”
柳娘愣了一愣,笑道:“起来,我也不知何时变得这般可怕,让你都要战战兢兢,随时请罪了。”
沉水讪讪站起,她只是担心自己说错话,引公主伤心而已。再看公主笑盈盈的连,沉水知道公主是和自己开玩笑呢,报以温暖一笑。
正面抗击,斩杀豪格之后,明君士气大震,对满人的进攻不再心怀畏惧。新式火器在这场战争中大放异彩,屡建奇功。
然而,只有正面抗击是远远不够的,柳娘派信使在草原上找到多尔衮,邀请与他联手,一同消灭皇太极。
“睿王爷请了,我皇有意册您为新汗王。只要您愿意从西面出击,袭击皇太极右翼大军,待事成之后,朝廷当封睿王爷为汗王,这可不是有名无实的睿王爷可比。当年林丹汗在时,也曾接受我□□册封,若非林丹汗病亡青海,此时……”也轮不到后金做主。使臣话虽未说,可意思却是明白的。
“使者有所不知,爷与皇太极早已决裂。睿王爷之名也不再用了,爷一心恢复父汗旧日荣光。”多尔衮叹道,给多铎使了个眼色,让他稍安勿躁。
“我们大汗早已被蒙古诸部推举为大金汗王!什么睿王爷不睿王爷,没这个人!”多尔衮身边自有属下向时辰解释。
“外臣鲁莽,请汗王恕罪。”使臣也十分能屈能伸,马上改口。至于蒙古人共同推举,就当没听到。蒙古被后金打服了,而带兵的不仅仅是皇太极,多尔衮也是在这里积累的战功,从察哈尔部开始,草原四处流传多尔衮的威名。他瓜分的皇太极两旗的兵力,更分散了蛮人在草原上的威望。
蒙古人在游牧民族中素来桀骜,怎么会看得上渔猎为生,早年还是蒙古奴隶的满人,多尔衮取得蒙古诸部支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