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清幽僻静,若不是圆生小沙弥正巧在那处院落里玩耍,恐怕也听不见褚寻真的敲门声。
褚寻真随圆生一路走来,也没有瞧见些人影,不禁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师父的住处。”圆生说话间还带着些许奶气。
“你师父是谁?”褚寻真问,看他天真可爱,不由得摸摸他光溜溜的小脑袋,“你可知晓你师父的法讳?”
圆生害羞的仰头,“我师父是普函大师。”
褚寻真惊异的睁大眼睛,“你师父是普函住持?”
“是住持啊。”圆生点头说。
褚寻真心道,可不得了,竟然迷路到普函住持这里,这位大师历经两代帝王,被孝慷帝推崇,又得盛佑帝赞扬,当的一声佛学无双,济世天下。
如今早已不问俗事,隐居在松山上,听说想见一面都难如登天,倒是她今天幸运至极。
说话间,已被领到另一处种满兰草的院落里,西南角立着榆树,隔壁里的椿树也探过院墙,枝头轻摆摇曳,空中和着微风飘来柳絮,蕴着一种静谧平和的禅意。
榆树下的石凳上坐着两人,其中一个褚寻真眼熟,正是先前在宝殿上出算学的僧人,另外一位,身穿绫白僧衣,眉毛胡须也皆白的老和尚,应是普函住持。
褚寻真详看时,圆生却疑惑的抓抓脑门,奇怪,少了一人。
树下的两位僧人转过头来,褚寻真先见礼,叫过普函住持后,却不知晓那位出算学僧人的法讳。
普函住持的眉须似是落下寒霜初雪般,根根银白,却有道不尽的暖意,脸含沧桑慈爱,条条皱纹里仿佛诉说着数不尽的往事智慧。
“这位是我的师弟,慧言。”普函住持道。
“慧言大师。”褚寻真听过他的一些事迹,下任丹晔寺住持,深居简出,也是神秘,没得想今日竟也瞧见真人,还于宝殿之上解了题。
走了什么运道,两位大师竟都遇见,当即脸上便也透出三分惊奇。
将迷路的事情一说,慧言却先道不急,“女施主的算学不错,且过来瞧瞧?”
那石桌上有摞纸,慧言的手指在上面点点。
褚寻真心下好奇,便走过去,纸上记着几道算学,只有题没有答案。
“好解吗?”慧言道,没问会不会解,可见觉得褚寻真能够解出。
“一百个僧人正好分完一百个馒头,如果大和尚一人分三个馒头,小和尚三人分一个馒头,那么大和尚几人?小和尚几人?”普函住持笑问其中一题,眼窝微微下陷,祥和的眼眸看向褚寻真。
这道算学对于圆生来说超纲,小孩儿掰扯手指头,茫然懵圈。
褚寻真却是瞬间得出答案,“大和尚二十五人,小和尚七十五人。”
见褚寻真答得不假思索,慧言嘴角扯出笑意,又指着其余题目问,褚寻真不做停顿的说出。
圆生张着小嘴,仰头傻乎乎的瞅着,女施主好厉害啊。
普函住持抚掌笑道,眼纹深邃,“难怪,难怪,姑娘便是于宝殿上解出算学之人,也是有缘。”
褚寻真摆手,“那算学不难,不是我,别人也可解出。”
慧言道,“别人却不可张嘴就说出答案,女施主谦虚。”
之后恐褚寻真的家人寻她不见,普函住持叫慧言亲自送其离开。
等圆生也蹦蹦跳跳的离开后,少了的那人从屋内走出,来到石桌前。
普函住持将记着算学题目的纸拿开,其下赫然是已经解出的答案陈列在纸上。
“比你如何?”待那人也坐下,普函住持笑问道。
那人抬眼,凤眸中蕴着冷然与凌厉,嘴角挑起冷笑,“慧言故意的。”
故意叫那女子答题,明知他就在房里。
若是旁人,早就被这眼神骇得不能动弹,空气似是凝固,但普函住持却对此无惧,笑意依旧,“可也是瑞亲王先驳慧言所说,需知出家人不打诳语。”
“不过是各抒己见。”戚司安骨节玉如的修长手指拿起满是答案的纸张,字迹力透纸背,笔走龙蛇,是他所写。
回想起女子不做停顿说出的答案,与纸上所写别无二致,戚司安嗤笑一声,扔了纸张,道,“又有何用。”说罢起身离开。
待戚司安的身影消失,普函住持摇头叹道,“嘴硬。”
慧言大师送回来的时间将好,褚寻真进去时,蒋红蓉才与几位夫人聊完,只以为她是在丹晔寺里自逛许久才回。
褚寻真也未说自己迷路到普函住持的隐居处,免得又是一阵担忧问候。
回去后,蒋红蓉将求来的签子交给长子,“拿好,上上签。”
褚空宁扶额轻叹,褚空泽吭哧偷笑。
“娘,咱们这样的人家,求与不求,都是上上签吧,又何必去丹晔寺多此一举。”褚空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