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拐了个弯儿,打了个电话,响了几下之后,震耳欲聋的音乐涌过来。沈念龇牙咧嘴的皱了皱眉。
“喂?”好在刚才的震耳欲聋一会儿就没了,男人的声音传出来:“沈念?”
“行啊你骆译,”沈念笑:“这还是大白天呢,就作到酒吧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浪里浪气的。”
“我来看看,”骆译笑:“怎么了?国内的电话,你回来了?”
“昂,”沈念脸上架着一副偏光墨镜,笑:“怎么着?想个法子给我接接风,我要求也不高,只要不是你开的那些乌七杂八的地方,我都行。”
“你想来我得双倍收费,”骆译抄起沙发上的外套:“你在哪儿呢?我去接你。”
“不着急,刚从老宅子出来,估计还得一会儿,晚上吃个饭吧。哎,别带你那些刚认识几天的酒肉朋友,就咱俩。”
“切,”骆译骂他:“我才不带她们去,省得你看了眼红跟我抢。”
沈念撇嘴:“没事儿了,我还开着车呢,挂了。”
“晚上见。”
刚挂了电话,沈念的手机铃就又响了起来。“喂?请问哪位。”
“沈副总好,”白路生在CYBK的会议室里坐的笔直,手里翻着一些资料:“我是您的代理律师白路生。”
“哦,白先生,”沈念笑了:“我们昨晚刚见过。”
白路生决定绕开这个话题:“请问您现在是不是有空来公司一趟,我们好当面核对一下一些关于CYBK的问题。”
“CYBK问题多了,你说的是哪些?”
“……”白路生皱了皱眉:“请问您现在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我……”沈念看了看表:“还得两个小时,我现在在路上,”
“好,那我们两个小时后会议室见。”
“哦,行。”
“再见。”白路生公事公办的挂了电话。
刻板,呆滞。这是沈念对白路生的印象。他还记得昨天晚上白路生挺拔到几乎是有些僵硬了的坐姿。
这应该也是一个性格疾病。沈念想。
心理上的一些本能反应会通过个人行为表现出来。就拿白路生做例子,他这种近乎刻板的行为方式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小时候缺乏父母关爱,长期寄人篱下,孤单又自卑,但是很倔强的性格和环境造成的。——其实他都猜对了。
沈念这么一边冷酷的进行心理分析一边佩服自己,就是这样短短的相处,他就已经把合作伙伴摸透了。他恨不得把这种得意实体化成绳子,一圈一圈的绑在白路生身上,让他整天高傲又冷漠的装老干部!
后来确实是被绑了,只是他被绑了。
CYBK的会议室里是一张巨大的圆桌,上面安置着能自由转动的玻璃转盘。沈念觉得,要是在中间放上一盆假花,放上几盒印着“XX饭店”的廉价餐巾纸,就跟某城乡结合部的伪星级饭店一模一样了。
现在,沈念托着下巴看着身边白律师,听着枯燥无聊的商业条款,时差的关系让他昏昏欲睡,硬撑着撩眼皮,头疼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沈副总,”白路生顿了顿:“要是实在困顿,你就睡一会儿吧,晚上我们再聊也是可以的。”
“不,不行,”沈念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他晚上还得嗨呢,哪能让这个老干部拖着研究什么文件条款。“我没事儿,没事儿。继续,嗯……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白路生摇了摇头,起身拿了一袋咖啡撕开泡好递给沈念。
沈念闻了闻那杯飘散着诡异香油味的褐色液体,很给面子的抿了一口。“我们聊一会儿怎么样?”沈念扯了扯领带:“在医院的是谁?伯母吗?现在怎么样了?”
“嗯,”白路生应了一声:“没事了,老毛病,住了一晚上就好了。”
沈念搓了搓文件角,看着白路生:“你这么坐着不累么?挺这么直。”
“习惯了,”白路生的表情一直很淡漠。浑身上下的衣物除了不得不弯曲的地方之外没有任何的褶皱,他坐在那里,好像是一尊雕像。又好像是小时候不近人情的班主任,还是教物理化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