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鹤堂里,等阿福几人退了出去,泰安伯夫人就哼了一哼,“明明就是个呆子,偏生还都捧着她,说是有福气的。叫我说,哪里比得上我的明珠半分呢?”
说着,稍稍压低了声音,“家里几个丫头,母亲也该做些打算了。”
江老太太诧异,“什么打算?”
她老人家不是很明白闺女的话。
泰安伯夫人看了看屋子里,见都是定国公老太太的心腹人,也不避讳什么了,甩了帕子笑道,“方才不是说了么?如今外边都嚷着,说陛下要给几位皇子封王呢。太子就不说了,从二皇子到后边四皇子,都是十岁出头的年纪。尤其是如贵妃膝下的四皇子,最得太后娘娘的喜欢。我听说啊,这次封王就是为了抬他的身份跟太子殿下打擂台呢。母亲您想想,太后娘娘是如贵妃的亲姑母,素来就不喜欢皇后和太子。往后,还不定怎么样。”
“不是,云遮雾罩地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江老太太出身有限,实在不大明白。
“哎呀母亲!”泰安伯夫人跺了跺脚,“多明白的事儿哪,家里大丫头年纪跟几位皇子相仿呢……”
江老太太眼睛一亮,“你是说?”
“对喽!”泰安伯夫人双手一合,染得通红的指甲交握在一处,“虽说大丫头是个庶出的,做不来正妃。以大哥的地位,侧妃还是十拿九稳的。要不是我的明珠年纪小,谁舍得把这样的好事推出去呢?”
她抓住江老太太的手臂,偌大一把年纪了撒着娇,“您说,这是不是好事?可叹昭华时常出入宫中,竟都没透出半分口风呢。”
“哎你说的是,这遇事儿啊,还得看自家人。”江老太太被说的心头发热。
“您总算是知道谁才是为咱们定国公府打算的了吧?”泰安伯夫人继续撺掇,“您想想,若是大丫头真有那样的运道,咱们家里也能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您再出门去,腰杆子都更硬了几分呢。”
“所以,妹妹今日回来,是来做什么的呢?”
定国公夫人许氏与昭华郡主携手进来了。
方才泰安伯夫人的话,声音并不算小。许氏和昭华郡主想装着没听见都不行。
许氏先对着江老太太行了礼,才含笑对泰安伯夫人说道,“我听人说姑太太来了,还以为妹妹是来为我庆生的,谁知竟是自作多情了。”
昭华郡主笑了,微微上挑的凤眼中露出讥讽,视线只在泰安伯夫人身上略作停留,便移开了,就仿佛松鹤堂里压根儿就没有这么个人一样。
她与泰安伯夫人关系不好,定国公府上下皆知。
换了是谁,对想要给自己丈夫塞小妾的小姑子,也难有好感。
泰安伯养了外室的事儿,本来就做得不机密。昨天傍晚,泰安伯夫人带着人去了泰安伯的外宅捉人,将泰安伯打了个半死的消息,都在京城里传开了。不出昭华郡主所料,果然一大早,小姑子就哭着回娘家来了。
没想到一进门,她就听见了小姑子撺掇婆婆送薛婠到皇子身边去做什么侧妃。真真是好笑了,这小姑子一如既往,颠三倒四的。
许氏显然也对小姑子很是无语。什么封王的事儿,她是半点都没听说,小姑子就一口一个仿佛做准了一般,也是蠢得没谁了。
“妹妹还是慎言吧。天家之事,咱们可不能胡乱猜测,更不好胡说的。太后娘娘仁慈,对哪位皇子都是一样的喜爱看重。什么只爱四皇子,不喜皇后和太子的话,岂是咱们能说的?”许氏正色道。
泰安伯夫人就将嘴撇的老高,“我说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都偏心,太后娘娘喜欢自己的侄女和四皇子,那也是人之常情呀。”
“那也说不得!” 昭华郡主冷声道,“祸从口出的道理,莫非你不懂?你信口胡说,叫有心人听了去,惹来天怒,你这是嫌弃日子过得太清闲了吗?”
江老太太就忙道,“就在家里说,也没外人听见。”
她生怕两个儿媳妇联起手来挤兑闺女,连忙打岔,一推泰安伯夫人,对许氏笑道,“你妹妹是来给你贺寿的。”
接连朝着泰安伯夫人使了一连串的眼色。
泰安伯夫人只好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敷衍地福了福身,“大嫂的好日子,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贺礼送嫂子,先说句嫂子芳辰永驻吧。”
许氏还了礼,彼此都坐了下来。因多了许氏和昭华郡主,一时间这松鹤堂里的气氛竟然沉默了下来。
当着昭华郡主,泰安伯夫人坐也不自在,说话也不敢再放肆了。毕竟,这个二嫂当初真敢大耳刮子抽的,那还是当着她娘的面儿呢。
现下想想,泰安伯夫人脸上还发热发疼。
“怎么还不上茶?”泰安伯夫人没话找话,吩咐了丫鬟赶紧去倒茶,自己赔笑,“二嫂……”
昭华郡主闻言笑了,垂眸淡淡地说道,“若你要方才的话,就别开口了。问,我也是一句不知道。皇家之事,哪儿就能随意说道?”
泰安伯夫人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又沉默了片刻,门帘子一打,又有丫鬟小心翼翼地扶着个美貌的妇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