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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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夜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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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安公主萧玉芷,是萧玦一母同胞的姐姐,也是明帝最为宠爱的女儿,性情爽朗,喜好奢华,与丞相谢晟长子谢意之大婚的宴会排场,是其他公主数倍。不仅皇室侯爵,长安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小姐公子,尽数得到了邀请。虞家的马车到达公主府附近时,府门前的长街,早已车马接连,水泄不通,于是众人只能下车前行。

苏苏不知萧玦今夜,是在何时何地看到她,只能保持警惕,牢牢握紧团扇,半遮面容,低头走路,却不防人多,一不小心,差点绊倒,所幸身后有人,飞快扶了她一把,关切问:“没事吧?”

苏苏抬头看了一眼,迅速低下头去,“谢谢哥哥,我没事。”

“没事就好,小心些。”被唤作“哥哥”的年轻男子虞元礼,说着护在苏苏左右,寸步不离,苏苏暗瞧着他关切的神情,又悄看了眼前方的虞氏姐妹,心中颇为感慨。

苏苏本是洛水人,自幼父母双亡,寄住在伯父虞思道家,与伯父的一子二女一同长大。后来伯父升任京官,她便随伯父家一起来到长安。及后,她嫁给怀王萧玦,后又入宫为妃,虞家的身价也随之水涨船高。

但,自入宫起,她的心便死了,终日沉迷乐舞,不问世事,身在后宫,只隐约知道虞家因为明帝专宠于她,步步高升,有些声势,并不知晓她曾经端直的堂兄虞元礼,贪污弄权,败坏朝纲,她的两位堂姐,骄奢淫逸,卖官鬻爵,虞氏之权势滔天、结党营私,不仅令民怨沸腾,也令军心哗动。永安四十年长平侯慕容离造反,正是打着清君侧、诛虞党的名号,而她这个不问世事的贵妃虞氏,自然就成了这要被清除的虞党核心。

自慕容离的长平军攻入长安后,前世的苏苏再未见过虞家人。听说,虞元礼被乱军割首,尸体被挂在城楼,曝晒月余,而虞姝姬、虞媛姬两姐妹,一个投了井,一个上了吊,其他的虞氏旁支,也被砍杀殆尽。

辉煌的灯火下,扇后的苏苏,暗暗叹了口气,今世,决不能重蹈前世覆辙。

周朝贵族婚俗十分复杂,皇室更甚,当年苏苏与怀王成婚,一众金贵宾客围观,半分礼仪也错不得,一套繁冗的流程下来,手心出汗到差点滑跌了遮面的团扇,算是被折腾得不轻,而此时眼前的乐安公主,一举一动,却都优雅得体,落落大方,尽显皇家风华。

苏苏躲在围观的人群后,也不忘以扇覆面,只留一双眼睛,默然观看。

立在乐安公主身旁的翩翩少年,正是她前世的丈夫萧玦。此时,他年方十五,虽未完全长成,但眉目清亮,一如她前世初嫁他时,虽身在红尘,身居高位,却不沾丝毫奢靡声色之气,自有一股天然轩直的丰神气度。

前世临终之时,明帝讥讽她还念着萧玦,这话,对,也不对。

她确实至死还念着萧玦,但并非是因爱而难以忘怀,而是因为恨意,在她心里烧了十五年。

成亲之夜,他立誓会护她一生,生不同衾死同穴,可仅仅五年后,他就在他父皇的强权下,懦弱无为,任由曹方将她接进宫去。及后服毒而死,又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世上,生不如死。

前世种种如东流水,新的一世,她不恨他了,但也,不想再爱他了。

婚礼礼成,乐安公主及驸马谢意之,被送入洞房,盛大的宴会,在喧天的鼓乐声,隆重开始。

虞姝姬、虞媛姬,与交好的世家小姐坐到一处,热烈攀谈起来,虞元礼本一直护在苏苏左右,但不久即被几个熟识的京官子弟,拉去喝酒,落单的苏苏,一直躲在扇后不出声,只留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外,悄然四转,眼观八方,耳听六路,时时注意着萧玦的动向。

当听到身旁不远处,有人热情尊称“怀王殿下”时,苏苏立提了脚,淹没在人群中,向远处躲去,如此躲了几次,苏苏也腻了,见无人注意她,悄悄提了裙子,离开了喧闹的宴会中庭,往人音稀少处去。

正是早春时节,新芽初绽,夜风微凉,苏苏一路掩扇前行,越走越僻静时,忽闻隐隐约约的清笛之声,飘浮在早春的夜色之中,空灵澹静,超然出尘,与她身后喧闹华丽的婚乐,浑似不在一个人间。

苏苏循声向前,见庭园一角的新柳之下,一个身着玉色衣裳的少年,纤手轻按竹笛,正在朦胧的月色下,寂然吹奏。

苏苏观他干净剔透的眉眼,怎么看怎么有些眼熟,正细细思量时,玉衣少年已经发现了她,笛音顿住,一双幽澈的眸子,也看了过来。

容貌虽有些生疏,可这双眼,苏苏却不会忘。将死之时,正是这样一双眼,如幽潭般压下经年涌动的情绪,沉默地,目送着她的死亡。

“…………谢允之…………”

玉衣少年的声音,平静无波,“姑娘认识我?”

“………………嗯……只是猜猜而已……如此看来,我猜对了。”

四下无人,苏苏放下了举扇举得酸疼的右手,“公子今年…………是十四岁对不对?”

少年眉眼微凝,幽潭般的眸子微起涟漪,“…………姑娘……怎么知道?”

苏苏其实对谢允之颇有好感,不仅是因他诗乐才华无双,因他在天下人都盼她死时仍盼他活,更是因为在她死后的史梦中,明帝遗诏与虞贵妃同葬,朝廷乡野非议如沸,贤相谢允之遵从民意,将她冰封了十年的尸身,一把火烧得干净,民众欢庆妖妃下场活该,而她看到这一段时,心中也很是欢喜感激,如此,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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