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眸光闪动着泪水,她不相信这句话是出自父亲的口中。在父亲心中,没什么比朝廷更重要。但是,他现在竟然说要罔顾国法,救她出去。已经足够了,足够了!梅妃的眼了急速狂飙,她连连伸手按住甄长宣的肩膀,道:“父亲,不必了,就算皇上要杀我,也一定会有人尽力保全我,你不必费心,总之我不会有事的。”
甄长宣陡然一惊,道:“还有谁会保全你?你到底还勾结了那些人?女儿啊,不能一错再错!”
“是乐妃的师妹,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赵振宇的,赵振宇是乐妃的好友,她的师妹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被人杀死。”她到底还是用毛乐言做挡箭牌了,虽然之前发誓不会受她的恩惠,甚至在父亲到来之前,还没确定好要不要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如今看到老父亲为了她,竟然不惜背叛他终生的信仰,她心中触动,骨血亲情,他到最后一刻都不愿意放弃,而这个孩子,纵然不是她想要的,但是到底是她的骨血,她不能遗弃。
“乐妃的师妹?就是那个入宫为太后治病的女子?她可靠吗?”甄长宣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前王妃回娘家,也跟他说过乐妃的师妹去给太妃治病,太妃如今的情况稳定了许多。看来,这乐妃师门所出,确实是有真材实料的。加上皇上对乐妃有特殊的感情,若是乐妃的师妹肯出面保住她,那是再好不过的。
梅妃复杂地道:“总之,她不会让女儿和女儿腹中的孩儿遭受一点委屈。”她没说原因,只用肯定的语气让老父亲安心。
甄长宣微微舒了一口气,“若是如此,那为父也不至于太担心。”只是,他到底是亏欠了皇家,自己教出来的女儿,竟然淫乱宫闱,他一生的清誉,就此葬送。可惜是可惜,只是错已经铸成,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看女儿赴死。
甄长宣叮嘱了几句,不放心地离开了。
梅妃站在寒风中相送,泪水止不住地流,已经不知道是错还是对了,这一生,到底是毁了。
默然转身,却看到毛乐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她双手抱胸,眸光犀利地盯着她,嘴角含着一丝冷然。
“你都听到了?”她轻声地问道。
“孩子是赵振宇的?”毛乐言澹然问道,“是真还是假?”
“真假都一样。”梅妃用手抚弄了一下额边的发丝,凄然一笑,“我不在乎孩子的父亲是谁,他如今是我的。”
毛乐言疾步上前,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厉声问道:“赵振宇在哪里?”
梅妃冷眼看她,脸上带着浓浓的讽刺,“你是驱魔的天师,为何自己不去查?你既然怀疑陈如儿,如今应该盯着陈如儿不放才是,与其浪费时间来问我,不如直接去找陈如儿。”她一直称呼陈如儿为夫人,从不直呼她的姓名,如今,大概嫌隙已生。她太清楚陈如儿了,这个时候把她推出来,是要天下人与她为敌,要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不得善终。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克制她的人。而且,这个时候请降,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筹谋着一项重大的阴谋,大概,是她终于说服了赵振宇为她制造武器,她要争取时间,麻痹朝廷的视线。她成了一只棋子,被她摆布利用。
毛乐言淡淡地道:“她说你是妖孽,只要杀了你,刘国便可以避免战祸,皇上若是不杀你,便失了人心;若杀了你,便得罪了你父亲还有你父亲的门生,但是,皇上杀不死你的,你一旦逃去,便能挑起天下僵尸与你为敌,梅妃,你这一次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因为,她答应了夜澈,做梅妃的保护神,直到孩子安然无恙出生。
梅妃却不觉得有什么难受和麻烦,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地道:“麻烦的是你,不是我,我不在乎生死,你要保便保,不保我也无所谓。能对付陈如儿的,不应该只有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们毛家法力高强,莫非连一个陈如儿都对付不了?”
毛乐言放开她,梅妃发现她手腕上有一道伤痕。驱魔剑一出,必须见血才收,想来那日她没有杀她,又要用自己的血来喂养驱魔剑了。梅妃默然转身,不想看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不想让心底那一抹同情和感激油然升起,她和毛乐言,是不可能会成为朋友的。
毛乐言没有回答她,只是内心纠结烦忧,她找不到赵振宇,暂时不能去接触陈如儿。陈如儿此刻请降,分明是一个陷阱,让刘渐进退两难。接受,则是中计,给了陈如儿他们足够的时间去进行他们的诡计;不接受,便是违反民意,大失民心。
她白了梅妃一眼,道:“你什么时候跟赵振宇对上眼的?”
梅妃呸了一声,怒道,“谁跟他对上眼?我恨不得杀了他。”
“但是,你上了人家,还怀了人家的孩子,你杀人的方式真特别。”毛乐言郁郁地道。
“是他酒后糊涂,竟把我当成那什么小舒了。我是被陈如儿下了媚咒,她要我说服赵振宇为她所用。”梅妃一脸的恨意,倒不是恨陈如儿,是恨赵振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