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王曦妩早早地被沉檀叫醒的时候,才想起她今日要和二哥一道去沧溟先生处学习。
于是任由丫头们给她梳洗装扮好,然后又用了早点,她就带着皎碧一道出发前往风波小筑了。
在小筑外接待的小厮看见王曦妩过来,赶紧向她行了礼,“姑娘可是来了,二公子和表公子都已经在里面了。”
点了点头,王曦妩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就走了进去。
王珣和卫曜此时跪正坐在书几后,看样子是在背书,听见王曦妩进来的动静都回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只朝她笑了笑,又继续回过头去认真念。
唯有端坐在前席的沧溟先生不抬头,道:“来了?”
王曦妩行礼:“学生来晚了。”
“无妨,今日是你头次上学,日后记得早些来就是。”淡淡吩咐着,沧溟先生神情淡漠,然后又抬头看了她一眼,“既然你父亲将你交托给我,那我自然是要尽心教你的。你父亲大致上告诉了我你之前所学的内容,这儿有几张卷子,你先拿去做了,我好看看你都掌握了些什么,日后也好教你。”
王曦妩自然是应承下来,她走到外一张空着的书几后坐下,而坐在另一边的白昼则是起身走到她面前,将早就准备好的卷子递给她。
王曦妩接过卷子,对他微微一笑,“劳烦白昼师兄了。”
白昼眉头微敛:“王姑娘客气,一会儿你做完了卷子,喊我一声便是,我帮你批阅。”
点了点头,王曦妩也没有诧异,阅卷这种事情自然是不用劳动沧溟先生的,有事弟子服其劳说的便是这个了。
白昼无话,默默退了回去,王曦妩则是同样收敛了心神看起手里的卷子来。卷子上的题量还挺多,粗一看就有好几页,一看就知道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了,不过所幸她早就有所准备,也没有觉得麻烦,等皎碧把磨研好,又把笔晕开,然后就接过笔认真做起题来。
只不过慢慢地做下去,王曦妩就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眼前的这份卷子题量实在是太过庞杂,一点都不像是给一个刚进学的孩子做的,开头关于填写《千字文》的段落之类的还勉强算是启蒙的内容,可后面诸如“是故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杂于利而务可信也,杂于害而患可解也”、“知之有八征”这些个题面,怎么看怎么都不是一个姑娘家应该掌握的内容,甚至超出了寻常男子学习的范围。
沧溟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单纯出错了卷子?还是说他在试探些什么?
眼神晦涩不明,王曦妩下笔答题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她在思考这个沧溟先生的用意,同时也在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该如实将自己所掌握的表现出来。
眼看着笔尖的墨滴落在宣纸上渲染开来,王曦妩心一横,最终还是决定表现得稍微突出一点。一来是因为父亲母亲对这个人的信任,既然他们让自己跟着沧溟先生学,自然是比较信任对方的;二来则是出于她自己的考虑,沧溟先生身为大儒,而且是苍木先生的师弟,自然是有几把刷子的,而她只有表现出自己的聪颖,才有可能得到对方更多的传授。
心意已定,王曦妩自然也不再藏拙,把能写的题都答了出来,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稍微留了几分心思,有些个极为偏僻或者本不该她这个年纪知道的题就有意无意略过了。
饶是如此,等她把整个卷子都答完,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手腕更是酸的不行了。抬头一看,边上的王珣同样伏在书几上写着什么,而卫曜则是不知何时被沧溟先生叫了上去,似乎也是在考校他一些东西。
放下手里的笔后揉了揉手腕,王曦妩起身,拿着卷子绕过王二哥走到白昼面前,“白昼师兄,我答完了,劳烦师兄帮我批阅一下吧。”
原本正在看书的白昼被打扰,顿时眉头微微一皱,不过抬头一看是王曦妩,顿时又笑了一下,接过卷子道:“王姑娘这么快就完成了?”
王曦妩腼腆地笑道:“有好些题都没做出来,所以快了些。”
闻言不疑有他,白昼把卷子放下,然后又客气道:“无妨,老师出的卷子本就有些难度,做不出来是常事。老师估摸着暂时不会喊你,王姑娘可以先休息会儿,要看书或者是走一走都无妨的。”说完对着王曦妩笑了一下,他就低下头去开始判她的卷子。
见状,王曦妩自然不会呆在原地打扰他,默默地退回自己的座位上,她就随手从书几上摆放的几本书中抽出一本看了起来。
边上的王珣此时也是完成了沧溟先生布置的功课,只见他甩了甩手,把完成的功课端正地放好,然后又看了眼上首的老师,见他没有注意自己,这才凑到王曦妩身边小声说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老师很严肃?”
王曦妩被他这样偷偷摸摸的举动给逗笑,不由得瞪了他一眼,然后也跟着凑过头去和他交头接耳道:“是挺严肃的,二哥你这样就不怕先生看见了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