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随园的王曦妩没多久就收到了大哥遣人送过来的礼物,礼物不多,只有三样,放在她面前一字呈列开来,分别是一轴颇显陈旧的画卷、一盆青松以及一对碧玉手镯。
让青盖把画卷打开悬挂起来,只见上面寥寥几笔只用水墨画了一弯新月和一间茅屋,左上则题了一首七律:尘网休重织是非,冥心何不合玄微。庄周梦里多迷旨,惠子鱼中少见机。拶路古松和冻折,盘空枯叶带霜飞。一言可达知音者,还得从吾此路归。其诗蕴含禅机和玄理,而题诗的字迹则笔力遒劲,浑然有风。
“这幅《子月山居图》为东山居士晚年遗作,是公子一次偶然的机会见到的。公子知道姑娘喜欢东山居士的墨宝,特意让人买了下来。”却是潼关指着这幅字画说道。
说起这东山居士,可又是另一番故事。这东山居士本名谢安,出身陈留谢氏且为嫡系,在二十岁前他声名不显,却在二十入仕后一连干了包括平息水患、军制改革在内的好些大事,及三十四便官至太常为九卿之首,本还有很大的可能再进一步,却没想到他却在这个时候急流勇退,突然辞官入道,拜入道家青羊宫成为一名普通的道士。可即便是这样,依旧不能掩饰谢安的风采,等他到不惑之年的时候,便成为了青羊宫的观主,而这青羊宫本就是执道家之牛耳者,换句话说,谢安便成了道家泰斗,为诸多信众所尊崇。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还不值得王曦妩这般欣赏他,最关键的还是谢安这个人本身的神秘性,在他五十岁那年,他突然从青羊宫混元殿中失踪,从此不见踪影。有人说他是羽化飞仙了,也有人说他是到别的地方隐居去了,各种说法是众说纷纭,可即便如此,依旧没人能找到他的下落,世间流传的也只有他早期的墨宝,至于后期的字画一经出现,都会引起极大的争议。
世人虽然不知谢安的下落,可王曦妩却是知道的,而且知道的清清楚楚,因此对于面前这幅字画的真实性她还是很放心的,毕竟以大哥的眼力,若是假的肯定逃不过他的法眼。
微笑着让沉檀收起这幅子月山居图,王曦妩又把目光转向那盆青松。
“这盆鱼鳞青松是公子自己培育的,用的是青崖山上的种子,只是让姑娘看看的。”认真地介绍着,潼关又接着着重介绍剩下的玉镯,“这对玉镯用的是整块的蓝田帝皇籽料玉,公子担心姑娘身体,所以特意请他二师兄带来的,戴上可以养身。”
“大哥真是有心了。”感慨着让皎碧把这对玉镯拿了过来,王曦妩当即试戴了一下,稍微有些紧,却正好能够戴上,且这对镯子的成色果真极好,戴在她手上显得手腕格外白皙,褪下来对着光线则还能看到里面有一丝丝金色的丝线在里面。
小心地把玉镯放到锦盒中,王曦妩对潼关笑道:“回去帮我谢谢大哥。”
点了点头,潼关却是不大会言语,也没说什么客气话,直接到:“东西已经给姑娘送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笑着点了点头,王曦妩道:“青盖,送你哥哥出去。”
青盖笑应道:“喏。”
两人相协一道出去了,沉檀出声问道:“姑娘,这《子月山居图》要怎么办?是挂起来还是收着?”
想了想,王曦妩道:“还是挂在小书房里吧。”随园里本身就有一间属于她的书房,她的许多书都是放在那里的,包括家里人给她收集的一些字画,也都一并收在书房里。
“喏。”应了一声沉檀也下去了,剩下皎碧和红绡就负责把鱼鳞青松抬到花架上放好,换下了之前摆在那上面的玉紫蝶兰。
王曦妩也不管她们在做什么,她只顾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前些日子从之砚斋买回来的书她才看了一本,正是兵家经典《六韬》,至于那本《六合经注》则是被她放在了书房中,翻都没有翻开过。
而此时翻开的书籍上,正是《六韬》中《阴符》一篇。
可能是因为大哥回来了的关系,王曦妩只觉府中热闹了许多,走动的仆婢愈发多了,各人有各人专司的事务。像红绡就已经准备起她过年时要穿的衣服,赵娘子早就把过年的衣裳给送了过来,红绡要做的就是搭配出好看又合王曦妩心意的衣饰来。皎碧和青盖则是坐在外间努力缝着荷包,准备用在大年夜打赏园子里的下人,至于沉檀,她同样在准备打赏的银钱,虽然不多,每人只有十两,可总归是个过年的心意。
王曦妩有着自己的小金库,王郗和卫氏时不时地就会给她些零钱,这些零钱通常情况下她都会存起来让沉檀管着,至于钱匣子的钥匙则是自己手里握着,因此也不怕沉檀会监守自盗什么的。更何况沉檀本不是这种人,让沉檀负责打赏,王曦妩也很放心。
“沉檀,我大约还有多少银两?”一直在看书的王曦妩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