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觉得这可能又是老乔生前留的坑,心里一时有些没底。
可既然当了四味斋的老板,这个时候不能退缩,必须得往前上。
本来我这老板就当得莫名其妙,店里人表面上不显,心底大约是不服的,我要是遇事往后缩,别人不提,丁瞎子必然要有想法。
好的掌眼不好请,四味斋能在整个北方古玩界打响名堂,除了老乔自己有本事外,能够请到丁瞎子坐堂也是重要原因。
为此老乔开出一年五十万的底薪加提成,另给丁瞎子两成干股。
可我要是显不出能撑起四味斋的能力,丁瞎子大约是要寻摸走人了。
以他的能力,不愁有人请,自然不会吊死在一个没希望的地方。
我跟着丁瞎子往里走,也没耽误功夫,直接问他这两天九爷有没有送东西过来。
听我这么问,丁瞎子就前后左右瞧了瞧,然后才作贼一样压低声音说:“小叶,你可别嫌我以老卖老,魁枭那东西哪能沾手啊,真要漏气走风,立马就是大罪,你咋还敢让他们送到门店来?亏得我当时在店里,这要是让不知轻重的给看到了张罗出去,你就等着蹲笆篱子吧。”
蹲笆篱子是本地土话,指的是坐牢。
一听九爷真把东西送过来了,我心头不由一喜,解释道:“这东西乔叔已经跟九爷那边谈好,而且找了下家,钱都给了,也退不了,不收着可就赔大发了。”
丁瞎子将信将疑,问:“没见动账,九爷走的是私账?会计那边过后可不好下账。”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现在救命要紧,下账什么的,那都是后话了。
进了会客室,就见到丁瞎子所说的那个客人。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六七十岁的样子,穿着打扮极是土气,手里还拿着现在已经很少见的烟袋锅子,看到我和丁瞎子进来,赶忙站起来打招呼,一嘴的关中腔调,听说话显然不是跑单帮的古董贩子,就是个单纯地里刨食的主。
关中十三朝,素来多大墓,经常农民种地挖地窖就能挖出古董来,我只以为这位也是挖出东西来发外财的,便稍稍放下之前的担心,简单自我介绍,重新落座,把手里提着的包得严严实实的环首刀往沙发边一靠,便请他把东西拿出来。
丁瞎子坐在我旁边,满心期待的瞧着老农。
他其实并没有看到东西,之所以认定这老农身上带着宝货,是因为他有一门本事,叫观宝术,人身上带没带宝,通过神态举止以及脚步就可以判断出来。
据说这是当年湘山一带土匪强盗辨别肥羊的门路,丁瞎子祖上便是湘西大山里的,想是也做过这般无本的买卖。
老农瞧了瞧丁瞎子,却不肯把东西拿出来,期期艾艾地说这东西只能给四味斋的老板看。
我解释说我这人年轻本事一般,东西怎么样需要丁瞎子替我掌眼,不可能不让他看。
老农就嘟囔说乔老板说过这东西除了给他看,再就只能给四味斋的老板看,不能给别人看。
我心里本来有事儿,便有些不耐烦,对老农说老乔人已经不在了,现在四味斋是我当家作主,我没老乔那能耐,现在就这么个局面,你要是能接受就赶紧拿东西出来,要是不能接受就另去别家,只要东西好不愁卖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