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老乔一年多了,还从没见过这种情况,掏出手机给老乔打电话,却是关机了,心里不由有些不安,又给行里负责掌眼的丁瞎子打过去,丁瞎子居然也关机,再给柜面的柜员打电话,这回通了,说有笔大买卖,老乔带着丁瞎子过去,店里没人掌眼,就提前关门给大家放了假。
需要关机做的大买卖,多半是地下起出来的东西,收这些东西犯法不假,可但凡做大了的,没有不收的,奇珍异宝多数都是从地下起出来的,想做这行,不可能不收!
我只好按了性子,先回住处休息。
这一天虽然没做多少事情,但又惊又吓,着实心累。
回到住处,连饭都没吃,往床上一倒,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感觉左手腕又火烧火燎的痛了起来,直接把我给痛醒了。
我想把左手举到眼前看,不想却沉重异常,根本抬不起来,侧头一瞧,就见手腕上按着只断了两指的干枯爪子,这爪子皮肉青黑,破破烂烂,脓水带着碎块往下淌个不停。
顺着爪子往上看,老太的脸近在咫尺。
比之前在车里看到的,烂得更严重了,流脓淌水不说,还有一只眼珠子都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就当啷在脸上,黑森森的空洞眼眶里隐约有白色的小虫在爬动。
“还给我,还给我……”
我吓得惊叫一声,扑楞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却发觉自己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那个青白小碗,碗中满满的红色液体,许先生坐在桌子另一边,表情木然地看着我,脸色惨白惨白的,一点人色儿都没有。
所以,刚才是做了一场特别真实的噩梦吗?
从我掀起盒盖开始,都只是梦境?
但我马上就意识到不对。
如果都是作梦的话,我手里应该有盒盖,小碗应该还在黑色的圆盒里放着。
可现在,圆盒不见了。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桌子上的青白小碗就不见了。
桌子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快速腐烂。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浓重的臭味儿。
坐在对面的许先生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
可还没等发出声音,就有一对干枯腐烂的手爪子从后面扒住他的嘴角两边使劲向下拉扯,一家伙就把下巴给拉掉了。
哗哗的鲜血将大襟染得通红。
我激灵一下,挺身坐了起来。
眼前一片漆黑。
清晰的喧哗声自窗外传来,屋内一片暗红。
那是楼下对面超市的霓虹灯光,要一直亮到晚上十点才会关掉。
现在这个住处是老乔发迹前住的地方,只有三十五平,但胜在位置便利,下楼就有超市、菜场、小馆子。
我定了定神,发觉自己依旧在床上,浑身上下大汗淋漓。
所以,刚才是做了一个梦中梦!
想到梦里最后许先生脑袋掉落的景象,我莫名觉得心中不安。
抬手抹了把冷汗,拿起枕边的手机,想要打给许先生,但转念一想,不过是做了个噩梦就大惊小怪地打扰人家,会不会让人觉得我这人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刚到手的好活儿可就吹了。
这么一想,我就又把手机放下了,起身下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
凉水这么一激,心情好多了,可一抬头,就见镜子里面一张烂得流脓掉渣的老脸直勾勾地瞪着我。
我吓得连退了几步,再抬头往镜子里看去。
MD,还在,而且比之前更清晰了,以至于整个镜子都好像变成了一道小门,老太随时都可以爬出来一般。
手腕再次剧烈的疼起来。
我小心翼翼地退出卫生间,把门关好,拿起外衣和手机,拔腿跑出房间。
一口气跑到楼下,在路边的烧烤摊旁停下来。
这当口正是上人的时候,十几张桌子坐得满满当当,烤串的焦香味儿弥散空中,耳旁满满都是喧杂的吵闹人声。
这人间烟火味儿让我心头稍安,拿起手机毫不犹豫地给许先生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来。
许先生的声音有些迟钝,似乎还没有睡醒。
我赶忙把刚才的事情讲了,许先生沉默了好一夫儿,才慢吞吞地说:“那你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