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范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趟是来错了,四川有这样的实力,又岂会把乱成一窝散沙的南明放在眼内,南明听起来是占了中原大半的土地,其中包括中原最富庶的地方,还有过百万的将士,可这仅仅是纸面上的强大。
羊再多,也不会对狼造成威胁。
南明看起来很强大,可是站稳脚根后,君只顾着享受,每天想的是吃喝玩乐、广选民女,为了配制房中药,朱由崧甚至还命令乞丐替他去抓癞蛤蟆,因为蛤蟆多是晚上出没,需要打着灯笼去抓,于是灯笼上还大书“奉旨捕蟾”几个大字,人们把都把他称为蛤蟆天子。
明朝的君才真是人才辈出,继“促织”天子朱瞻基后,朱家再出一个蛤蟆天子朱由崧,有这样的子孙,打下江山的朱重八同志若是泉下有知不知会是什么样表情。
君顾着享乐,臣侧顾着争权夺利,阉党和东林党的争斗一直还在持继发酵,朝堂上动嘴争吵,地方将领为了利益相互倾轧甚至挥刀相向,官场上贪腐成风,买官卖官盛行,整个南明都散发着一股腐朽、坠落的气息,有一首民谣就可以体现其黑暗:
弓箭不如私荐,人才岂比钱财?吏兵两部挂招牌,文武官员出卖;
四镇按兵不举,东奴西寇齐来,虚传阁部过江淮,天子烧刀醉坏。
事实上,直至南明灭亡,都没有举行过一场有规模的收复失地的行动,从中可以看出其腐朽性。
这样的朝廷,还怎么让人信服?难怪这位四川总督把圣旨弃之如草芥,陈洪范是一个精明人,只是略加思索马上就明白这位四川总督把自己带来的用意:刻意立威,不过是让自己见识四川的实力,让自己从中抉择。
若是没几分眼色,陈洪范也当不了宣旨使者,于是等陆皓山进城后,找了个机会向陆皓山表明心迹,陆皓山自然不会拒绝,别的不说,这位南昌卫总兵麾下也有近二万兵马,点点头就多了二万兵马,这可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而陈洪范在武将中人缘还行,和南明几个大将的交情一向很不错,不用陆皓山发问,这位南昌卫总兵已经把自己的资源和打算说了。
果然是精明,精明人和精明人交流起来总是特别的愉快,陆皓山和陈洪范在西安府衙的书房里足足密谋了一个多时辰,出门时两人的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神色,不过用钱百通的话来说,两人的笑是狼狈为奸的笑。
当然,这话他只敢在私下说。
两军交战,政局那是牵一发动全身,吴家湾一夜剧变,满清精锐折损大半,川军反守为攻,不断收复失地,南明将领伺机而动,跟在后面捡便宜,而一开始最强势的满清已经乱成一片。
自己手上没人可用,昔日那些汉八旗想用又不敢用,或者说不敢重用,前线失利还有族人不断受袭的消息不断传来,让满清的贵族身心疲累、饱受煎熬,最令满清高层掀心的是,满清将士的心态变了,曾经英勇的将士变成一个畏战的胆小鬼。
北京,皇宫,御书房内,除了一个孩的睡觉的呼呼声外,没有别的声音,一个穿着黄袍的孩正在睡觉,只见他小脸胖乎乎的,有如精雕细啄般,看起来非常可爱,睡觉时小鼻翼一张一张,睡得正香呢。
身穿黄袍在御书房睡觉,这可是皇帝才拥有的特权,没错,这个小孩正是被推上帝位的顺治,对一个小孩子来说,读书是一件头痛的事,贪玩才是他的本性,顺治也不喜欢御书房,不过他不能不来,因为满清高层只在开一个关乎整个满清命运的会议。
御书房静,并不代表只有顺治一个人,而是其他参会议的那些重臣没有开口,一个个沉默不语,顺治跟他们熬不过,也不敢走开,于是就在那张宽大的皇椅上睡着了。
参与这次高层会议的,有些礼亲王和善、肃亲王豪格、贝勒阿巴泰、大臣扬古利、议政大臣劳萨、代善次子硕托等,这些是满清的高层,也是人最有实权的人物。
多尔衮、阿济格等相对权臣大将陨落后,就是这些人最有权势了。
“唉...”代善长叹一声,然后有些无奈地说:“好了,诸位不要沉默了,都说说该怎么办。”
这是关乎到满清一族生死存亡的时刻,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导致难对预测的后果,谁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眼看着干坐不是办法,作为召集人,代善不得不再一次催促众人发表意见。
阿巴泰大拳一挥,咬牙切齿地说:“还有什么好说,跟他们拼了,我们满清铁骑还怕那些川狗不成?”
“拼,谁不想拼,可是现在我们拿什么去拼”肃亲王豪格皱着眉头说:“七弟,我知你失去儿子很伤心,其实我也很看好岳乐这孩子,可今昔对比,我满清实在抽不出人了。”
清兵入关时,十二以岁以上、七十以下的男丁全部征召,从这里可以看出满清人口不足,入关与现在还不足三年,满清哪里抽得出打仗的壮丁?吴家湾一役折损大半,逃跑过程中又伤亡不少,再加上杀清令和赎罪名的负作用,满清一族的人口一直在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