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我妈是个很老实的人,她从不撒谎,可是直到她离去,我才发现,原来老实人撒起谎来才是最伤人的。
我妈对我撒过的最大的两个谎言,一个是当年离家去卞家生活时,她跟我说,晨睿要乖,妈很快就接你回来。
可是,她一直没能来接我。
一个是她刚撒的,说晨睿你先去等着,妈一会就回来。
然,她却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了我的面前。
我妈是个骗子,她说过不会像我爸一样不负责任地丢下我,可是她还是把我给丢下了。
警察跟我说,我妈是在商场顶楼的天台上坠楼而死的,她身上除了我还有相关抢救人员,警员,没其他人触碰的痕迹,也无中毒反应,更为距离性的枪伤,只有自杀跟意外失足摔死两个可能。
商场的设计为了美观,四周构成了个“回”字型,所以我妈摔下来时,正好摔在商场中间。
我说我妈不可能是自杀的,她明明高兴地出门给我买订婚用品的,她那么想看我幸福,怎么可能再还未看到我幸福前,就选择轻生。
而且,她接那个电话前,还跟平常一样,她说去见个人,怎么会想要去死。
我跟警察说了我妈接的那个未命名电话的时,警察找到了我妈的手机,找到了那个号码,那是个公用电话亭的号码,那个电话亭那边监控正好坏了,一时无法查到是谁给我妈打了那个电话,我妈到底是为了见谁才上的天台,但不管是去见谁,我妈的死都是场意外事件。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意外,意外先是带走了我爸,现在,又是带走了我妈。
他们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跟我说这是场意外,就能将事情一笔带过。
对我来说,这是又一道一生都无法愈合的伤口。
卞都跟卞叔叔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已经哭得没力气了,只是呆愣地坐在停尸间,看着安静的躺在那里的我妈,眼泪不停地往外流。
卞叔叔跟卞阿姨上前拉开盖在我妈脸上的白幕,红着眼眶要看看她,卞都抱着我,将我的脸用力地压进他的怀里。
几乎不曾见哭过的他,又一次因为我的事落泪,下巴磕在我头顶的发旋,他哽咽地一再阻止我,说:“别怕,晨睿,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