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店出来,卞都带着我坐车回公寓的路上,我做了个不长不短的梦。
梦里,我们一群人坐在辆大卡车,卡车在荒凉的马路上孤独地行驶着,两旁是贫瘠的土地,上面长满了枯黄的杂草,一群羊在草堆里跑来跑去,边吃草边咩咩的叫,满眼望去,看不到放羊人,也看不到任何农户炊烟。
一条路,望不到尽头,只能看到天边的海岸线在天际浮浮沉沉。我们身子颠颠颇颇地坐在车上,晚风吹乱了我们的头发。
梦里,所有人都在,有施恩跟阿极,也有秦一璐跟夏息。
而现实里,阿极他们现在应该动身去三亚了吧,秦一璐走了,夏息这会应该坐上去美国找她的飞机了吧。
惜惜相别,再次相见,又是明夕何夕。
路上,卞都一直用力地抱着我,下巴贴着我的额头,他说,晨睿,我们回家。
不是回乡下,不是回卞家,是回那间卞都买下的小公寓,他把那称之为我们家。
我眼泪当即涌了上来,无声地蜷缩在卞都的怀里,默默地流着泪。
即使身上他留下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但是依旧恨不起他。
到公寓后,卞都帮我把行李放进卧室,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然后他出来了,走到我面前,跪在地板上,双手拉起我的手,放在他冰凉的脸上,他眼眸哀伤地望着我,红着眼眶说:“对不起,晨睿。我会对你好的,你相信我。”
我用手指擦拭掉他脸上的泪水,艰难地扯出笑容来:“卞都,别说了,都过去了,我没事的……我没事的……”
说没事的,我的手指却在颤抖,我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我的眼泪掉在牛仔裤上化成了水花。
卞都站起身来抱起我,抱着我回卧室,他没再说话。或许他知道,伤口不去触碰,才不会被细菌所感染,才会好的快点。
卞都把我放到床上,帮我盖好被子,说:“晨睿,我明天再送你回乡下。”
我闭上眼睛,轻声应了声。
什么时候睡去的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卞都已经不在了,床头柜上放着张字条,卞都的字不丑不也算好看,他说他去买点吃的,很快就回来。
我在床上坐起身来,背靠在靠垫上,拿着遥控器,心思不定地听着电视里的声音,仿佛这样,周围感觉热闹一些。目光触及到墙角放着的行李箱,我下床走过去,蹲在地上摸着箱子底座再也无法修好的轮子,胸口闷闷的。
手机在大衣口袋里响了起来,是施恩打来的,说他们要上飞机了,趁还在国内,不是国际漫游先给我打个电话,让我祝她一路顺风。
我说施恩,一路平安,玩的开心。
她在电话里夸张地笑着,阿极不知道去哪里了,没听到他在施恩身边的调笑声,我反而有些不习惯。
施恩笑着笑着,声音突然哽咽起来,她说:“晨睿,我觉得自己好幸福。我从来没这么快乐过!”
我被她说的话弄得有点心酸,吸了下鼻子回她,说:“以后会更好的,施恩,你会更加幸福的。”
是的,我们都会幸福的。
施恩又跟我说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我翻着手机里的未读短信,有夏息的。
“晨睿,你还好吗?”
“我在飞机上了,今天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