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去世的那一年冬天,格外的冷,妈妈一直在生病,卧床不起,卞叔叔来我家探望,离去的时候,他主动提出要带我去京都生活。我哭闹着不愿意走,要留着跟妈妈在一起。
我妈含泪抱着我,一个劲地摸着我乱糟糟的发辫,说晨睿乖,晨睿是大孩子了,不要老粘着妈妈,妈妈病了,没法带晨睿,晨睿跟卞叔叔走,好好听叔叔的话,等妈病好了,再接晨睿回家。
她边说边咳嗽,仿佛要咳出血来。我怕她像外婆一样,咳血咳死了,便不敢再吵闹,眼泪汪汪地跟着卞叔叔上了他新买的小轿车。
透过后车窗能看到妈妈倚门遥望的身影,她瘦弱的身体裹在单薄的棉衣里,在缥缈的冬雾里渐渐缩成一个小小的点,到看不到她时,我害怕得再度大哭起来,伸着拳头打卞叔叔,喊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卞叔叔用力地抱着我,跟着我红了眼眶,说:“晨睿不哭,让妈妈好好养病,以后卞叔叔家就是你的家。”
我默默地听着他的话,哽咽地擦眼泪,将眼泪憋回肚子里去。我不哭了,不是因为卞叔叔的安慰,而是我想起我妈说的话,她说她病好了就会接我回家。我得听话,不让妈妈生气,她的病才会早点好。
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自己只是去卞家暂住而已,妈妈很快就会接晨睿回家。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在卞家待那么久,久到时常有种错觉,以为那就是自己的家。
可是那里怎么会是我的家呢?
我一直记得第一次到卞家时的情景。
卞叔叔牵着我的手从车上下来,指着我从未见过的豪华建筑物说:“晨睿,这就是卞叔叔的新家,今天起,你就住这里,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叔叔说,卞都有的,你都可以有。”
卞都站在门口迎接我们,听到卞叔叔的话,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跟卞叔叔抬杠说:“是不是我长大娶老婆,你也给她娶啊!”
“瞎扯!晨睿是女孩子,当然要嫁出去的。别废话了,你带她进去,让晨睿和你一起玩。”卞叔叔拍了下卞都的脑袋教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