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船舱,周宝儿听不到上面的动静了。
到了屋里,李琴赶紧让她撩衣,她露出一角,就见上面有一条细小划痕,渗了一丢丢血丝,伤的并不严重。
李琴怔愣:“这……”
这和她内衬的血迹,完全不相符啊。
周宝儿吐舌,附在李琴耳边:“是胭脂兑了点水,母亲别恼,我是不想收那簪,才故意让她撞的。”
李琴松了口气,一脸不赞同:“那你也不能这样做,这样的话,你们姐妹之间,会更加不和气。”
周宝儿认怂:“母亲说的对,可宝儿只是抛砖并未引玉,她们若想和气,怎会针对于我,既然她们要伸爪,那就不能怪我反击。”
李琴咬唇,知道宝儿说得没错,她设套,她们如果不钻套,那来后面的事?
不过,她们母女现在是很尴尬,表面看似一团和气,可实则众人都在抵触。
大人这边还好,只用言语讽刺,她还能忍受,可小孩就不懂收敛了,逼得宝儿要用这种法子来自保,也是她这个当母亲的没用。
李琴郁色:“以后这种场合,咱们就不去了,省得……”
省得受气。
周宝儿不认同,拉着李琴小声道:“退让并不能让所有人改观,相反,只会越来越被动,母亲,等伯祖母做了处置,咱们就这样……”
李琴越听越心惊,好像第一天认识自己的女儿。
“宝儿,你?”
“母亲是惊讶宝儿太有心机吗?”周宝儿眨眼,索性把话摊开了说。
李琴忽然感到很有压迫力,而这种压迫力还是女儿给的,她复杂又尴尬的移开视线。
“不是……母亲只是……”
只是什么?李琴说不出来,怪宝儿太有心机吗?不,思来想去还是她没用,她若有用何须宝儿费尽苦心?又何需她过早成熟的去尝这人间疾苦。
看着这样的李琴,周宝儿感到很无力:“母亲,宝儿这样做并不是争强好胜,宝儿和母亲一样,只是想平安顺遂,就像母亲教的,以诚待我者,吾报之以心,以虚欺我者,吾弃之如履。”
“可进了将军府,宝儿就明白,在这里不可能对谁弃之如履,想要活得安逸,就必须要让旁人敬畏,敬畏到不敢对你伸爪,才能得一隅太平,难道不是吗?”
李琴怔愣,有如当头棒喝,宝儿说得没错,宅门里向来都是踩低捧高,而男人们有通天的本事,也管不了复杂的内院。
七年的物是人非,将军府早就不再简单,而她和宝儿,想在内院活得体面,确实就要懂得八面玲珑。
是她,是她着相了。
惊醒的李琴瞬间打起精神:“母亲懂了,是母亲差点钻了牛角尖,那一会咱们就照你说的做。”
周宝儿松了口气,她这个母亲哪哪都好,就是心肠太软,总习惯处处退让,到最后委屈的全是自己。
说白了,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包子性格。
如若不是,也不至于在七年前,被方氏那种拙劣技两,害了她整整七年,以至往后余生,都不得不和人共侍一夫。
所以,她还得想法子,让母亲立起来。
不然,她会对李琴的下半生,表示很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