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六。
九州公审大会风潮抵达巅峰,特战局押送罪状二十车,浩浩荡荡驶入长宁宫。
内含各地巡回审判庭,传回京师汇总的……九州问斩名录!
总数,高达五万之巨!
九州现存所有世家大族,或阖族在列、或零星上榜,无一例外。
风声传出,朝野震动!
数百人齐至长宁宫外,长叩首以求汉王法外开恩、大赦天下。
暗流汹涌……
……
李府。
凋刻着精巧兰草花纹的房门,从内向外推开。
出身着玄色燕居常服、手捧青铜兽首手炉的李斯,站在门内,屋外呼啸的北风,裹挟着细盐似的小雪一拥而入。
他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就要一脚跨出书房。
忽然,一道身穿玄色军中常服,腰悬稷下学宫毕业纪念八面汉剑的魁梧人影,一个箭步窜出来,挡住他的去路,神情很是紧张的问道:“父亲大人,您要去哪儿?”
来人正是他的长子,现任红衣军团第十一师师长:李由!
李斯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长子按在配剑上的左手,若无其事的说:“为父只是坐得乏了,起来走动走动。”
李由神色一松,连忙说道:“屋外又是风又是雪,屋里又有火炕又有火炉,父亲大人不若就在书房中走动走动罢。”
说着,他很是贴心的伸出手,去帮老父亲关门。
“彭。”
李斯一把按住了就要合上的房门。
李由不解的看着老父亲。
李斯直视面前的长子,眼神之中既有欣慰之意,又说不出的恼怒,好一会儿才轻叹道:“在你眼中,为父就是个如此不识时务、不知进退、不知死活的蠢物?”
李由被老父亲出口成章的一语三连吓得眼皮子一跳,连忙赔笑道:“父亲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儿子岂敢有如此大逆不道之念!”
“实是父亲大人地位崇高,千万人的眼睛都盯着父亲大人,儿子恐父亲大人抹不开脸面,一念之差、大错铸成,才无奈行此不孝之举。”
“待此事事了,父亲大人要打要骂,儿子都绝无怨言!”
“但现在,儿子恳请父亲大人,留在书房,读书修身……”
听他如此说道,李斯倒是饶有兴致的松开了房门,抚须道:“就事论事,你凭什么认为,为父会入宫襄助那些蠢物?”
面对老父亲,李由自然不会隐藏心迹,当即便回道:“儿子没有任何论证。”
李斯:“嗯?”
李由如实说道:“虽然世人都誉父亲大人乃当朝首辅、世家魁首,但儿子知晓父亲大人素来谨守臣子本分、从不逾越君臣之礼,断不至于为了几头取死有道的猪狗之辈,出此风头,恶了陛下才是。”
他这么一说,倒是把李斯给说湖涂了:“那你为何……”
李由毫不犹豫道:“以防万一!”
李斯沉默不语,心头却是老怀大慰。
李由见老父亲不语,心中却是会错了意,苦口婆心的劝说道:“父亲大人不知兵事、不入行伍,不知陛下在军中威望几何……”
“儿子这么与您说吧,若有箭失射向陛下,我们红衣军三十万袍泽弟兄,至少有二十九万都肯舍身为陛下挡箭!”
“您别瞧长宁宫外那些书蠹、杀材,眼下人多势众,我们红衣军的袍泽弟兄们,都给他们记着账呢!”
“此事过后,纵然陛下宽宏大量,不与这些蠢材计较,我红衣军的袍泽弟兄们,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