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后, 姜婪和应峤微信视频,商量着晚上去哪里吃饭。从上次应峤忽然被电话叫走之后,他忽然就忙了起来, 两人黏黏糊糊约会的时候也少了。
应峤这几天脸色肉眼可见地差了不少,接视频时才有了点笑模样。
“晚上去吃烧烤吧?薛蒙给我安利了一家新开的烧烤店,据说生蚝和蟹钳面都很好吃。”
姜婪正琢磨着晚上得去尝尝,张姐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他顿了一下,对应峤道:“我先接个电话, 等下再跟你说。”说着挂断了视频, 接通了电话。
那头张姐的声音慌慌张张的, 没等姜婪说话她就噼里啪啦地连珠炮一样说了一串:“江迟差点杀了人,你快来一趟医院吧, 我这边也处理不了这个呀……”
“怎么回事?”姜婪一惊, 陡然站起身。
然而电话那端背景音却十分嘈杂, 哭叫声辱骂声还有呼喊声交错在一起,只能听到一团团模糊不清的杂音。张姐有几分钟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断电话。姜婪皱眉叫了好几声, 才听她又道:“出大事了出大事, 你快来一趟吧。”
说完电话就被匆匆挂断了。
姜婪脸色沉凝,迅速拿上钱包,只来得及匆匆拜托张天行帮忙请假和照顾椒图和狻猊, 便打车直奔医院。
在车上时他打了江迟的电话, 却一直是无法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心急如焚,只能催着司机再快一点。
***
——情况是在年轻病人的母亲赶过来之后失控的。
江迟进退无路地呆立在原地, 脸上与年纪不相符的冷静和漠然。
身后的病人还半跨在围栏上幸灾乐祸地笑, 手里抓着从江迟头上扯下来的外套, 像逗猫一样地逗弄着他:“小怪物,小怪物,大家都知道你是怪物了嘻嘻……”
他挥舞着胳膊,像演讲者一样对众人激昂道:“快把他抓起来啊!把怪物烧死,不然今天是我……”他神情陡然阴沉下来:“明天就轮到你们了!”
“我不是。”
江迟陡然转过身,一把抓住了挥舞到面前的外套,咬着牙重复道:“我不是。”
我不是怪物,也不是精神病。
有病的明明是你。
为什么那些人不怕真正有精神病的人,却要怕他?
江迟死死攥住外套,剪得干净整齐的指甲攥得发了白。眼神也一点点沉寂下来,戾气笼罩着他的眉眼,使得他的神情看起来格外阴沉又凶狠。几乎不像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
年轻病人似乎被吓到了,他眼神惊恐地在人群里搜寻着什么,嘴里大叫着:“妈,妈,怪物要杀我,救我……”
慢了一步赶到的病人母亲扒开人群,就看到这目眦欲裂地一幕。
她像护崽的母兽一样冲向江迟,一把将他重重推开,咒骂道:“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怪物,怪物!”
与此同时,人群里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小心!”
“人要摔下去了!”
“快拉住他!”
咒骂江迟的女人愕然地转过头,就看见骑坐在围栏上的儿子身体一晃,便不受控制地往后栽了下去,扭曲的怪异笑容凝固在他脸上。
他手里还攥着江迟的外套——江迟被推开之前,正抓着外套的另一头跟他较劲,两人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姚姚!”女人猛地伸出手扑向栏杆,却只来及抓住被儿子攥在手中的外套。
她呆呆地看楼下,情绪骤然起落,一时竟失了声。
好在护士长还算冷静,冲到栏杆边往下看了一眼,顿时松了一口气:“气垫接住了,接住了,应该有救。”
他们所在的楼层是六楼,早在发现病人做出想要跳楼的举动后,医院就第一时间联系了消防队,在楼下铺开了气垫床。
守在楼下的医生已经迅速将人抬上担架,送去了急诊室。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坠楼的病人身上,一时无人问津的江迟垂着眼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动作缓慢迟钝地往回走。
他脑子里空茫茫的,眼睛也有点失神,只剩下本能在催促着他回病房,回奶奶身边去。熟悉的人能给他安全感。
有人注意他的动作,骤然发出一声惊呼:“拦住他,他要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