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道道火光开始在凝重的夜幕下四处点亮，一些零散的哭声才开始弥漫在防线废墟的上空，而后又在寒风的吹拂下很快消散。
亡灵或许可以归于尘土，但活着的人还必须要打起精神守住这个无光的夜晚，以及背后那道如今已显得十分单薄的防线。
在新的指挥所中，阿维兰斯终于有机会在一个小小的浴桶中洗去全身的血污。而当她重新穿上一身笔挺的元帅制服时，木桶中原本清澈的热水早已变成了浑浊不堪的血浆。
亡灵不会流血，这些血渍的来源全都是原本拱卫在她身边的卫士们。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袭往阿维兰斯的刀剑与爪牙，这样的事早已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阿维兰斯从那身污损不堪的旧衣服里掏出一团东西，在浴盆里洗去了上面的血污后，再珍而重之的重新放进军服内侧的贴身口袋里。
口袋里的这一小把金属牌总会随着阿维兰斯的动作而轻微作响，就像它们曾经挂在各自主人脖子上的那样。只有通过这种方式，阿维兰斯才能让自己的心不至于因为冷血无情的战场指挥而变得彻底麻木。
走进新的指挥室，本应等候在这里的将军和参谋们只剩下了三分之二，其他的都已变成了回忆。
“我们的战损情况如何”
阿维兰斯把疲惫的身体扔进一张椅子里，打起精神对萨托里奥问道。
而萨托里奥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去，老将军的左臂如今只剩下了一只空荡荡的袖子，一侧的脸上也爬上了一道骇人的伤疤。若不是萨托里奥当机立断自断一臂，阿维兰斯兜里那堆军牌恐怕就得再多一个了。
但是比起身体上的惨状，萨托里奥的回答才更让人心寒。
“战损率......百分之六十，殿下”，萨托里奥的回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不加掩饰的麻木，而这百分之六十背后究竟有多少鲜活的生命化成了灰土，此刻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预备队呢？”
“没有了”，萨托里奥摇摇头，“这是我们最后的力量了。”
也就是说，仅仅一周的时间，这些不知何处而来的敌人就将帝国半数的军事力量打到濒临绝灭的状态！而握在阿萨希德手里的另一半，阿维兰斯如今根本无力调动，即便是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关键也一样。她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与她对等的阿萨希德，更是他背后那张无边无际的大网。
不过，有一件事尽管阿维兰斯和萨托里奥都没有提及，二人却都已心知肚明。按照赵柱原本发来的情报，阿维兰斯不仅要面对亡灵军的攻势，还要面对皮沃夫人的火炮打击！而现在预期中的轰炸并没有到来，反倒是亡灵军中多出了不少皮沃夫装扮的亡灵士兵，这里的意义显然不言而喻。
皮沃夫人玩脱了！
但阿维兰斯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如果皮沃夫人真的玩脱了，那就意味着这支亡灵大军将同时对东西两线展开攻势！而相比于早有戒备的帝国军，皮沃夫人却是毫无防备！
与亡灵作战可从来都不会有什么派系之分！皮沃夫人一旦沦为亡灵的牺牲品，无疑会给这支亡灵军提供大量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