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沐浴在润如油酥的早春细雨中,彼处的巴雷亚斯依旧了无生气,遍处都是一副萧条冷寂之景。
越是华美宏大的宫殿,深埋地下的基石就越是沉重而无可动摇,对于传承千年的巴雷亚斯就更是如此了。
巴雷亚斯兴盛的历史有多久远,贫民窟的苦痛传承就相应的有多沉重。
终年挣扎在这片贫民窟的百万贫民们,不仅日复一日的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支撑整个帝都的基石,也同样豢养着令这座城市积患已久的痼疾。
这个痼疾,名叫瘟疫。
越是贫困潦倒的家庭,就越是想要繁衍出更多的子嗣,以期能留下那么一两个幸运儿来维系家庭的存在,而贫民窟就更是如此了。
每当早春来临,整座贫民窟的新生儿数量都会翻上好几番。
这之中或许会有一些格外强壮,或是幸运的个体成长为未来在这里继续打拼的劳工或是苦役。
但绝大多数都在贫困的屠戮下,早早的成为了马车上的一裹白布。
不仅巴雷亚斯,帝国境内几乎每座像样的大城市,都会在每年的第一场春雨后面临这样一场考验。
“殿下”,一个修女打扮的罗伯特兔族匆匆走进议事厅,对面前的几位大人行了一礼后,将一封盖着火漆的信函交给了一身戎装的阿维兰斯。
“大主教米斯兰大人命我将这封信亲手交于殿下您手中,并恳请您即刻过目!”
“辛苦了”,阿维兰斯皱着眉看了修女一眼,随手直接撕开信封的一端,取出里面的信函当众阅读了起来。
从信纸的长度上来看,信的内容应该并不很多,但阿维兰斯却看了足有十分钟才从信纸中抬起头来。
叹了口气,阿维兰斯尽量和悦地对修女吩咐道:“请你代我回复米斯兰大主教,就说信里的事我知道了,近期会想想办法的。”
“是,殿下!”修女再行一礼,随即如风般匆匆离去。
修女一离开议事厅,阿维兰斯便收起了适才的庄严气势,毫不顾忌的往扶手椅上直接一仰,眉眼中尽是忧愁与疲惫。
而此刻在这间议事厅里的也都是阿维兰斯的好友或是亲信,对这位二皇女的率真早已十分熟悉,大多也只是友善的笑笑,或是出言调侃一番而已。
阿维兰斯却全然没有这番心情。
随手将信纸递给身旁的一位福克希狐族长者,阿维兰斯一边揉着额角缓解着自己的头痛,一边对长者说:
“萨托里奥将军,您看看吧......唉......”
接过信纸只看了一眼,已是白发苍苍的萨托里奥就顾不得持重惊呼起来:
“死亡率百分之七十三?!这......莫非......莫非......”
一听到这个数字,此刻站在会议桌旁的所有人全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围拢在萨托里奥和阿维兰斯身边阅读着信纸上的内容。
“死亡率百分之七十三......先天缺陷百分之十五......血毒热和空肺病也有出现......”
另一名参谋打扮的福克希长者,直接从哑然失色的萨托里奥手中夺过了信纸,大声诵读着其上的内容,声音里也尽是惊骇。
“鲁西克,上城区今年的死亡率统计出来了么?”
读完信纸的内容,这位福克希老参谋的目光越过周围挤成一团的人群,准确的在另一端找到了自己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