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白雀:“……不妨事。”
她侧过脸,对应白夜微微摇头,示意应白夜忍一忍。
谢韫,飞银城千百年来最年轻的元婴修士,撇开谢家少主的身份不谈,本身也是极其不好惹的狠角儿,即便是在剑修中,也是最强悍的那一波了。
应白夜垂着眼睛,他现在的身份是回春门外门弟子,面对元婴级别的修士至少要心存敬畏。
应白夜戴着回春门药童的半张面具,只露出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没入面具中,他弯腰垂头,轻声道:“老祖别这样,人家害怕。”
孟白雀:“……”
去死吧你。
谢韫连忙安抚:“放心吧美人,我疼你。”
谢大长老躯体一震,嘴唇微微颤抖:难道谢韫有龙阳之好?
孟白雀忍了忍,再次开口:“不仅我的父亲,连魏家家主也是同样的死状。现在飞银城内都在传我父亲豢养炉鼎,借此修炼。还有好些散修突然跑到我这里,说是自己的同伴死在了回春门!”
谢韫右臂搭在应白夜肩上,若有所思地听着。
飞银城前段时间确实无端死了不少散修,都是男性散修,被抽干了灵力精血,连魂魄都找不到。
原著里似乎是个极其漂亮的女魔修采补,不小心补过头,弄死了好几个,这女魔修在原著中还觊觎谢宇飞的身体,孟白雀吃醋了很久。
怎么变成死在回春门了?
谢韫瞄一眼谢宇飞,对方的脸色也很奇怪。
孟白雀猛地站起来,道:“将那些散修请进来!”
回春门的后院打开,十来个衣着不同的散修挤挤挨挨地走出来,他们低着头,脸色惶恐,恨不得踮起脚走路。
“就是这些人,在外面传播谣言,说我们回春门私下里养炉鼎,却又不肯好好看管炉鼎,让炉鼎跑出来害死了他们的同伴。”
孟白雀双目带泪。
“你、你们回春门确实干这个勾当,”一名散修低声道,“我兄长去了一趟回春门,再找到的时候就已经白骨了,连魂魄都散了。”
“还、还有与我同行的光焕兄,也是在去过回春门后身死道消的!”
“回春门不干净!昨日魔修大闹飞银城,炸开了回春门,地下室里都是炉鼎,我们看得清清楚楚!”
“我的妹妹被抓来当了炉鼎!我这个做兄长的无能,竟然不能保护自己唯一的妹妹!”
孟白雀听得痛快极了,她就是要把这些脏水全都泼在孟枕良身上,能把回春门摘出来最好,摘不出来就算了。
什么回春门送春门,都不要了!
然而散修们闹得这么狠,六大世家和城主府却保持了沉默。
谢韫轻轻叹了口气——道貌岸然的货色,怎么会承认自己做了什么呢?孟白雀的计划恐怕不成功,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名声,也绝不肯承认他们
他手指无意识动了好几下,并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谢韫这才想起今天为了装病秧子,他连袖剑都没带。
应白夜被他撑着,低垂的视线刚好能看见谢韫的手指,他轻轻眯了下眼睛——这个动作还挺眼熟的。
那位自称姓应的道友,偶尔会这么敲击剑柄。
不过剑修似乎都有这种习惯……不,不对。
他之前推测“应道友”应该是飞银城修士,飞银城内如此惊才绝艳的剑修屈指可数,年龄修为都能对上“应道友”的——
只有谢家这位少主。
十九岁的元婴剑修。
小说大概为了衬托谢宇飞,将这位少主写得恃才傲物,狂的没边。谢韫在秘境中被围攻时,不向谢家其他人求助,竟然以一当百,力压全场。
应白夜侧过脸,谢少主离他极近,眉眼隽秀极了,如谢少主自己说的,真正是美人如玉剑如虹。
应白夜抵住半张面具,低头闷闷笑了一声。
这可是小说前期最惊艳的反派了,他竟然给忘了。
谢韫纳闷地看了应白夜,大方地原谅了应白夜:这人大概是有病吧。
散修们不忿的声音挤在一起,明亮整洁的正堂吵闹得像菜市口。
回春门的正堂还横着门主孟枕良的棺椁,然而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在意,世家门派只在乎回春门最后能不能被他们拆吃吞并。
谢宇飞眼神闪动,主动走出一步:“孟仙子,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孟门主的离世是我们飞银城的损失,请您不要伤心过度,使我们飞银城再次失去一名炼药师。”
孟白雀内心冷笑,这可是谢宇飞自己送上门来的,她不着痕迹避开谢宇飞的手:“多谢。”
城主府的修士打了个手势,吵闹的散修们立刻失去声音,散修们面露惊恐,甚至有几个腿一软摔在地上。
他们本来就是孟白雀用灵石雇来的,要是真的有情义血性,早就闹出来了,不必要等到兄弟姊妹化成灰才伸张正义。
“我们飞银城建立以来与魔修势不两立,采补炉鼎是魔修才做的事,我们飞银城绝不会有这等藏污纳垢的门派。”
此言一出,保持沉默的世家突然打开了话匣子:
“不错,我等名门正派,在修炼一途最讲究根基稳固,内修自身,如何会做出采补的事情?”
“何况囚禁强抢炉鼎?荒谬!”
“这帮散修空口无凭诬陷飞银城,难道忘了是谁给你们提供庇佑吗?!”
“如此忘恩负义之辈,口中又有几句实话?这等谣言倘或传出去,我飞银城岂不是蒙受了不白之冤?”
孟白雀愣住了,她视线扫过这些人的脸,读出一张张脸皮上的义愤填膺——这些人竟然能颠倒黑白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