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捧着玉牌,在柜台的莲花灯上一照,玉牌右下角显出一个“春”字,真货无疑。
掌柜双手递还玉牌:“失礼了,您请跟我来,咱们里间说话。”
掌柜带着谢韫上了三楼,穿过走廊到后院,经过三个阵法。
他一边引路一边笑着说:“都是寻常货色,未必能让尊驾满意,您好好挑一挑。”
“我们这儿的规矩多,”掌柜一边觑着谢韫,一边斟酌用词,“不知道尊驾是不是第一次来,先听小的啰嗦几句。”
“我们这儿的东西不能带到外头去,最近麻烦比较多,没太多选择,尊驾见谅。”
谢韫听得直皱眉,“知道了,别那么多废话。”
掌柜陪着笑,“您想要什么样的?”
谢韫想起孟白雀的叮嘱:“长得最好的,对了,我不喜欢女修。”
掌柜心里立刻有了数。
他们从回春门正堂走到了一处小院落,院子上空笼罩着禁制结界,但没有守卫。
掌柜正要推开一间药房的门,身后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没用的东西!”
一名炉鼎恰好被抛出来,砸在谢韫和掌柜的身后。
炉鼎是个男修,他生得极俊美,再差的脸色都挡不住五官精致。
他捂住半张脸坐起来,碰在地上的额头汩汩流着血,他连忙擦干净脸上的血,伤口不干净,他一边擦一边渗血。
谢韫抬头,看见药房里走出两个身影,还都是谢韫的熟人——
一个是满脸不耐烦的魏家少主,另一个则是略带尴尬的谢宇飞。
魏家少主:“你一个鱼欢宗的魔修,多看你一眼都脏了我的眼,还往我身上挨。”
他转向谢宇飞,“让你见笑了,没想到今天送上来的是这么个货色,还扫了你的兴。”
谢宇飞心里不太舒服,他巡夜的几日和魏家人处得不错,魏驰远今天带他来回春门找新鲜,谢宇飞心里想着偶遇孟白雀,答应了魏驰远,没想到魏驰远居然带他来找这种“新鲜”。
虽然来过几次,但都是都避开了孟白雀,这次可不确定孟白雀不在回春门。他虽然不讨厌那个女炉鼎,但是不可能为了一个资质平平的炉鼎放弃孟白雀。
谢宇飞就坐立难安,如果被孟白雀看见,他再想接触孟白雀就难了。
何况他对男人根本没有兴趣。
谢宇飞:“不妨事。他也不是故意来的,算了吧。”
炉鼎愣了愣,下意识看向谢宇飞,似乎没想到对方会帮自己说话,他眼含希冀,感激地看了眼谢宇飞。
他抿起嘴,不时瞥一眼谢宇飞。
谢宇飞冲他笑了一下。
炉鼎眼睛一亮,忍不住想向谢宇飞挪了一步。
掌柜眼看魏驰远不肯罢休,向谢韫告罪:“小的去处理一下,免得扰了您的性质。”
谢韫:“我就要他。”
掌柜一看那魔修的脸,了然一笑:“小的知道了,这就带他过来。”
谢韫走了两步,歪在亭柱上。
掌柜快步走过去:“两位。”
谢宇飞还了个礼:“掌柜。”
魏驰远懒洋洋的:“送两个鲜亮的女修上来,我不喜欢男人。”
掌柜面露为难,尴尬道:“不敢欺瞒两位老祖,昨日回春门出事,有几个炉鼎趁乱逃跑,虽然没跑出去,但也都扣起来不许见人了。今天能出来的,只有这几个。”
实际上回春门甚至打算换一批炉鼎,只是每天都有客人来,回春门不敢得罪六大世家,所以放出几个被驯服了的炉鼎出来。
魏驰远:“怎么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还有昨天跑出去那个魔修,到现在没有抓回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说漏嘴。”
掌柜:“那是个魔修,即便闹出来,又有几个人会信魔修的鬼话?何况他被喂了哑药,一时半会儿治不好。”
谢宇飞忍住内心的厌烦,要不是看上魏家的势力,他真的不想和魏驰远这种磕丹药睡炉鼎才勉强晋升元婴的废物接触。
谢宇飞道:“魏兄,晚上还要夜巡,万一沾染了魔气,被城主府的修士辨认出来,麻烦就大了。”
魏驰远差点笑出来:“你以为城主府什么都不知道吗?算了算了,今天也是扫兴,回去吧。”
谢宇飞点头。
掌柜暗自松了口气,他真的不敢得罪这些世家子:“扫两位的兴致了,下次一定给两位安排好的。”
魏驰远厌烦地扫了眼炉鼎,和谢宇飞一起离开。
炉鼎愣愣看着谢宇飞的背影,但是对方没有转头看他一眼,魔修失落地垂下头。
掌柜冷冷地瞥一眼炉鼎:“跟我过来。”
炉鼎颤巍巍地跟在掌柜身后,路过谢韫身边的时候甚至不敢抬头,从眼角的余光瞥见黑色的袖摆,手心里有一截银白剑柄,修长的手指懒懒搭在剑柄上。
不是所有用剑的都能被称作剑修,但随手把玩剑器的基本都是剑修。
剑修大多修无情道,虽然□□里没有太多言语侮辱,但那种将炉鼎看做器具的眼神比任何修士都明显。
炉鼎打了个哆嗦,内心扯出一个苦笑。
可他是个炉鼎,炉鼎啊,活得就像个器具。
掌柜警告地看了眼炉鼎,低声道:“少摆出这种脸色。”
他推着炉鼎上前:“这儿安静得很,绝没有人胆敢来打扰,尊驾安心享用。”
炉鼎踉跄两步,险险稳住身体。
谢韫推开门:“进来吧。”
炉鼎垂着头,小心翼翼迈入房间。
谢韫在门内贴上符纸,布下结界,免得接下来的谈话被偷听。他设置结界时,身后传来窸窣的声音,谢韫转头,看见半边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