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
因为有舍友出国,床位空出来一个,所以学期一开始就安排了一个相邻专业的新生进来。
那个新生长相普通,属于放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类型。她不太爱说话,平常是寝室里的透明人角色,没有人在意。
但她有一个怪癖。
每到傍晚,她都会将床帘牢牢拉紧,用夹子将缝隙夹好。然后整个人缩进去,不发出一点声音。有时甚至会让人觉得她“不存在”。
如果有事情喊她,她也会过很久才慢吞吞地应答,仿佛迟暮的老人,没有半点活力。
哪怕是天大的急事,她也会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出来解决,从来不会破例拉开床帘。
长此以往,这样反常的举动让宿舍里其他人都开始议论纷纷,她到底在床帘里面干什么,神神秘秘的。
有一次,席芠挑了个只有两人在宿舍的时机,装作不经意地试探,“那个,你每天晚上那么早拉床帘,是在睡觉吗?”
对方点点头,一言不发地从她身边走过。
“等一下!”她不甘心就这样结束谈话,下意识地伸手拉住对方。可下一秒,剩下的话突然哽在喉咙里。因为眼前这人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冰冷,甚至可以说是阴森。呆滞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隐约露出几丝贪婪,像是在看一块上好的肥肉。
席芠不禁愣在原地。好在,对方这样的表情只持续了一瞬,很快又变成那副谁都不搭理的模样,身形一晃,闷不做声地消失在她视线里。
她惊魂未定地把这事与舍友们说了之后,当天下午,大家就聚在一间空教室里开了个小会。
“搞什么啊,神经兮兮的。”
“就是,每晚把床帘拉的一丝缝隙都没有,我们又不是偷窥狂,谁会关心她在里面干什么。”
“不会是在自.慰吧?”张燕比较口无遮拦,顺带瞟了席芠一眼,“你在她隔壁床,半夜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动?”
“没,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席芠似乎想到什么,打了个寒颤,“有几天夜里,我专门把耳朵凑到床帘上听,别说翻身、打呼噜、咳嗽这种声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有时候,我真怀疑里面没有人。”
“哈?你讲恐怖小说呢,怎么可能!”
“是个人都会有动静发出吧!”
大家都是一副被吓到的表情,唯有刘柠若有所思。
眼看讨论又开始渐渐偏离主题,她推了推眼镜,朗声道,“不如这样,我们找个机会把床帘扒开,看看她到底在干嘛。”
“可这……会不会不太好啊?”
“装作不小心,事后道歉就行。”刘柠停顿片刻,看出她们的犹豫,决定再添一把火,“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寝室的,如果她在做什么违法的事,我们都脱不了干系。再说,就一次,如果她什么都没做,以后对于她这种古怪的举动我们就当没看见。”
大家又讨论了一会,最后,这个提议得到全票通过。
说是怕连累整个寝室,实际上多半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关于对方到底在帘子里干什么的问题,她们私下里讨论过不止一次,但都没有一个靠谱的答案。
眼看谜底即将揭晓,五个人都有些按捺不住。
当天晚上,由张燕打头,先装模做样地聊了几句,忽然提高声音,“哎,那谁,有份晚归签到表需要你签一下字,导员急着要。”
说罢,她径直来到床边,手不由分说拽住上铺的床帘边角,使劲一拉。
然而,出乎她预料的事情发生了:床帘并没有像她想的那般散开,而像被固定住一样,纹丝不动。她下意识地加大力气,却发现依旧是徒劳。
不一会,张燕累的气喘吁吁,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她张了张嘴,喉咙里似乎被突兀蔓延开来的恐惧堵住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你傻站着干嘛?”
见与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刘柠快步走过去,拽向另一边。最开始她也遇到了阻力,可忽然,随着掌心微微发烫,坚若磐石的床帘慢慢向两边分开。
“哗——”
现在,她无暇去思索手心的异状,眼睛随着帘子的抖动紧紧盯着上铺,连眼镜框从鼻间滑落都没发现。此时的她,哪有平时的半点冷静形象?
不止是她,宿舍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呆呆地望着上方——
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