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达里雅布依生活了近三十年,由于风沙的雕琢,我的脸像沙漠表面一样沧桑,所以从面容上看来,至少比内地的同龄人大了十岁。
从小长大的堂兄弟,以前的感情很好,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听说我回来了,好像怕我争夺老房子的产权一样,反正总是躲着我,即便见了面,也推说很忙,然后说几句无关痛痒的应承话,就找借口走开了,让我感到很无语。
而大邑乡下的舅舅家,大家都有粮食吃了,也有大把的闲暇时间。而经济依然不宽绰的两个舅舅和表兄弟,与城里那些有钱的亲戚相比,对我反倒很热情,几乎拿出了家里最好的东西,来招待我和古丽,才让我此行的回乡之旅,带上了一丝温暖的亲情。
内地的经济发展很快,高楼大厦也增加了不少,人们都沉迷于赚钱的快乐之中。当年与我坐着同一趟火车,去新疆的返城知青,几乎全部回了成都,他们对我的经历唏嘘不已,并劝我带着古丽,回内地生活算了。
我承认,内地人的物质生活,已经算改善了不少,但他们过于浮躁,也过得不快乐。
而我呢,在沧桑的面容之下,内心早已像克里雅人的水井一样,无波无澜了。
于是,我谢绝了他们的好意,还是回来了。
自那以后,再也不想回去了,我早已习惯孤寂而平淡的沙漠生活,与快节奏和为物质所累的城市生活,有些格格不入。
我与张哥探讨过一次,他告诉我,第一次回于田时,也因为老房子的事情,与堂兄弟闹得不愉快,他也不想回去,不想再见到那些亲戚了。
我俩一致认为,由于达里雅布依仍然贫穷,克里雅人除了放养的羊群,几乎什么都没有,正是拥有得少,大家才不会计较,相处时都焕发着本真,具有发自内心的人情味。
而外面的很多人,赚到了一点钱以后,已经完全蜕变了,他们整天患得患失,总是与人攀比,反而成了物质的奴隶,过得更累。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达里雅布依,很多人把这里当成了“世外桃源”,他们开着越野车,像探奇一样进入沙漠,一下子搅乱了这里的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