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电光,笔直的劈在浑浊的江面上。
轰隆隆的雷声转瞬即至。
狂风把岸边祭台上的旗藩卷入空中,撕扯成碎片。
暴雨噼里啪啦砸了下来,围观的百姓们这才收起了看热闹的心,四散奔逃……
掌管祭祀的李家族长脸色大变,连连呼喝:“快把河神娘娘给河神老爷送去!”
哭了整整一夜的李妙琰,这会儿被套上一身火红的嫁衣,捆在祭台的旗杆上。
李家族长见人都跑到岸上去了,只得亲自砍断了旗杆,眼见着绑缚在半截旗杆上的河神娘娘落入水中,这才把袍子往腰带上一塞,跌跌撞撞跑向岸边。
冰冷的河水呛入气管,李妙琰顿时觉得胸腔如火灼烧。
李家村的人居然这么对她师徒,当真不怕报应吗?
她的师父为给村民除妖,至今尸体都没能上岸,
转头,李家村的人就把自己丢进河里,嫁给所谓的河神。
若这水中当真有河神,又怎能由着妖邪兴风作浪?
堂堂河神,又怎么可能娶凡间女子为妻?
李妙琰自幼跟随师父修道,倒也无畏生死。
这一瞬间,她恨透了这片穷山恶水的刁民们,如有来世,定要寻他们报仇!
意识渐渐模糊,李妙琰彻底绝望等死,忽觉得有人揽住了她的腰,缓缓拖拽着她。
身上的压力渐渐减少,那人把她一路拖拽上岸,紧接着扛在了肩膀上,来回走动,让她吐出了不少脏水和污泥水草。
直到李妙琰剧烈地咳嗽起来,那人才把她放在地上。
有心给救命恩人磕头,可李妙琰怎么也爬不起来。
李妙琰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就见救她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道长。
头戴正阳巾,身着天青色道袍,白布袜子染满了河泥,一双草鞋丢在河边。
虽然看起来有点儿狼狈,这年轻的道长生的唇红齿白,眉目俊秀。
师父同李妙琰讲过,本门中人不限制婚配,男女同辈一律以师兄师弟称呼。
也亏了都叫师兄,不然这俊秀的小道长,乍一看还真分不出是俊俏小伙,还是美貌姑娘。
小道长把李妙琰身上的绳索隔断,替她把脉后,拧着眉头说:“我先带你去医治,别留下病根。”
李妙琰虽然爬不起来,也勉强稽首:“多谢师兄救命!”
道长的脸上似乎有点儿尴尬,也还算温和地说句:“自家爷俩,不必客气,我便是贺扬澈,令师李扬清是我师兄。”
掌门师尊?不是吧?
李妙琰就算是刚被从凉水里捞出来,小脸惨白,这会儿都臊得满脸通红。
贺扬澈已经穿上了草鞋,半蹲下身子,伸出手对李妙琰说:“你的师兄师弟们脚程慢,我们约在镇上见面。”
虽然贺扬澈力气很大,可李妙琰刚刚死里逃生,瘫软的像一堆烂泥。
无论贺扬澈怎么用力,都没能把李妙琰拉起来。
他只能把李妙琰抱起,找了块大石头按着她坐好,这才背起李妙琰往镇上走。
暴雨狠狠地砸在俩人的身上,李妙琰冻得瑟瑟发抖,唯有贺掌门的背,像火炉般温暖着李妙琰的五脏六腑,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新娘服早就湿得透透的,这衣料竟然还褪色,把贺掌门的道袍染得是花里胡哨,并且顺着贺掌门的白布袜子淌红水。
饶是这般,背着李妙琰的贺扬澈脚步生风,走得稳稳当当。
偶尔有路人看到,惊呼一声:“看,小道士娶媳妇了!”
还有人附和:“有的道士是能娶媳妇的!这个小道士好有艳福呀,新娘真漂亮。”
看来掌门果然是修得好,无论人家怎么议论,他依旧稳稳当当背着李妙琰赶路,丝毫不受影响。
趴在掌门背上的李妙琰这会儿也清醒了许多,掌门师叔是要背自己去从前师父带自己修行住的小道观。
刚到院墙外,贺扬澈背着个人,轻轻一跃就跳了进去。
厨房做饭的一个年轻的道士惊呼:“掌门师叔没救回来扬清师伯,怎么给自己背回来个媳妇?”
正殿走出个有些年纪的道长,不满道:“掌门师叔素来宽仁,你们又拿他开心,他要是愿意娶媳妇,还至于……”
那道长话说到一半,咽了回去,尴尬地念了句:“福生无量天尊,还真是个新媳妇。”
贺扬澈把李妙琰放到屋中榻上,扭回头喊了声:“妙慧和妙真呢?让她俩来替妙琰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