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身体缘故刘知蝉终究在大夏府外小镇休养了足足五日,期间除了药食的条理她也尝试用玉剑白玉京吸纳灵气壮大自身气机,希望多积攒一些修为进度。她到底还是有些在意身上的疤痕,希望能在到达登楼境界的时候洗筋伐髓。虽然十八岁开始是有些晚了,但能多几分机会也是好的。
五日后一支华丽舒适的马车缓缓驶入小镇,其中侍女伙计足有十几个,拉车的马匹也是来自西域的良驹。车队进入小镇引得居民议论纷纷,虽然大夏府附近,但那马车上的圆形徽记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次是来了真的大人物。刘知蝉在酒楼前看着如此阵仗有些发愣。“这样是不是太显眼了一些?”刘知蝉看着身边作为始作俑者的玉生花。
“既然已经无人截杀,那还不得过得舒适些?”玉生花瞥了道姑一眼,“你伤势方才稳定,当然是走得平稳些。若是伤势恶化,那疤痕可就更显眼了。”
听到此话刘知蝉顿时安静下来,迈步上了那辆无比显眼的大型马车。玉生花在后面看着道姑的有趣模样笑了笑,紧随其后。新的马车车厢空间极大,其中毯子坐垫一应俱全,在车厢正中甚至有一个案牍上摆着茶台与围棋。李方最后才上了车,看到这景象也是吓了一跳、这山上小道士如何知道山下贵胄竟然可以过得如此称心,这车厢甚至比寻常人家的主房都要来的华丽。
三人上车马车便缓缓开动,除了开始时微微颤动一下,之后车厢内的人竟然感受不到丝毫颠簸。“这一辆马车一定很贵吧。”李方好奇地在马车里东张西望,伸手抚摸车厢上镂刻精致的阳刻花纹。
“可买良田五亩。”玉生花正在案牍前生火煮茶,他抬头回答了小道士的问题。
“呵!”李方连忙将自己伸出去的手收回来,生怕将那车厢花纹划出瑕疵,“这可足够养活一户人家!”玉生花没有反驳李方的话,只是淡淡说,“这世上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活法。你与那道姑在山上衣食无忧得圣人教化,可知山下不少入门五段的三脚猫连知命境界的修士都没见过几个,饥一顿饱一顿地闯荡江湖?”
之后三人并未在这问题上过多争论。玉生花煮茶给三人来喝,喝过了便与刘知蝉摆开棋盘对弈。刘知蝉算不得什么棋道圣手,但玉生花下棋水准也只是平平,两人倒是下得旗鼓相当。李方只是在旁边静静观看,若是腻了便取出自己的道书坐在一边琢磨。
因为有随性侍从三人并不需要担心沿路杂务,甚至曹沐三人都只是在车厢内安心养伤。虽然生死相搏稍不小心就会丧命但挺过之后便会得到极大感悟,就如那伤势最终的林春生如今已经有了几分突破知命契机。
车队一路沿着宽阔的官道行驶,期间当真没有遇到任何杀机。梦河君堂堂圣人自然是说到做到。只是刺客死士没有,但车队周围环绕的探子却是不少。其中不少人来得当真是光明正大,便修行不久的刘知蝉都隔着车厢至少五波人的窥探,他们来来回回竟然隶属于不同的主子。“看来很多人喜欢我?”刘知蝉将此事告诉玉生花,自嘲笑道。
“喜欢你自然谈不上。”玉生花摇摇头,手持白子落在刘知蝉黑棋的关键气口处,“但不少人对你这将要入兴庆府的女子国师心存着异样心思。”
“也不知道他们如此是为何。”李方坐在一边探头看着棋盘,眼见刘知蝉棋盘情势紧急不禁面色紧张。
玉生花这步棋当真把刘知蝉逼入守势,道姑专心看着棋盘思索一时间没有落子。见此情形玉生花心情大好,他也不催促,只是盯着刘知蝉说起了其他的话题。“你之后的日子可能不好过。刺杀自然是没有了,但是估计会有不少人拦路与你讲道理。”
“我与他们有什么道理好讲。”刘知蝉淡淡说,随后抬手落子,却是稳住了自己的劣势。
看到刘知蝉这一步棋玉生花面露赞叹,手中摩擦着自己的棋子却也思考起来。他紧盯着棋盘上宛如两条大龙一般纠缠在一起的棋子,笑着说,“你自然与他们没有什么道理好讲。但是那些自认忠心的朝廷之人与儒家腐儒却是觉得有无数大道理和你讲。这些人虽然没胆子杀你,但是却也可以让你无比厌烦。”
一开始刘知蝉并不知道玉生花言语中的厌烦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很快她就亲身感受到了。在那华丽车队缓缓驶入塞北金梧城的时候,那辆属于河曲玉家的华丽马车被一大群人拦在了官道上。因为刘知蝉的意愿车队在这一路上并未多作停留只求赶路,但车队补给毕竟有限,所以此来金梧城只是为了采购一些必要用度。但这样的想法似乎已经被那吊在车队后面的探子计算到,于是这群人就这么一排拦在官道上,将玉家马车逼停了下来。
“我乃西夏学府杜林甫,还请观阳楼刘知蝉下车一见。”为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其戴儒士方巾身穿青色长袍,完全是一副儒家学士的打扮。他微微拱手礼数周全,只是眼中却没有太多善意。这老者没有称刘知蝉为国师,其中缘由自然是他并不认可女子入朝一事。
马车缓缓停下的时候玉生花正在与刘知蝉探讨一本道经,听到外面呼喊玉生花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你要不要喝口茶再出去?与这些儒家的人吵架其实很费口水的。”玉生花指了指案牍上的茶台对刘知蝉说。
刘知蝉却有些无奈,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招惹到这些儒家人。她微微掀开车帘向外看看,却看到大约数十人将官道堵得严严实实。这些人神色坚决,看起来颇有几分自己不下车就绝不离开的架势。既然道路被堵,刘知蝉就算再不愿意也要出去看看。于是她默默起身打开车厢门,探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