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镇离开半日,两辆马车并未笔直向东,而是朝东北向斜行。刘知蝉对此十分疑惑,而玉生花则告诉她,在小镇东北方向有一座戈壁绿洲。一汪地下深泉坡地而出,在地面形成了一座小小湖泊,因为形似天上残月而被叫作月牙湖。为了配合商队出行的障眼法,刘知蝉等人只坐了两辆马车,这固然带不了太多水源,于是只能先在月牙湖歇息补给再前往毗邻戈壁滩的大夏府。
车队马不停蹄地赶了整整一天路,直到天色转暗这才开始安营扎宅。后面随行的马车里带着几顶自蒙域够得的羊毛帐篷,做工精细不仅卧具柔软,甚至还备有特制的火盆与走烟口,可以让帐篷内都可以点火取暖。赶车的是玉家商队的一个老伙计,年纪虽然大了但是筋骨结实,行事也干净利落。等帐篷扎好,这老人便开始生火做饭。刘知蝉与玉生花在帐篷里等着饭来张口,小道士李方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并不想参与自家师姐与那玉家公子的对话,索性出去帮着那老伙计一起做些活。
是夜,寒风呼啸,天空中几抹云朵随风变幻不时遮蔽天空上的那轮月亮引得大地忽明忽暗。地面上,几座羊皮帐篷簇拥在一起拱卫着一团篝火。戈壁苍茫,显得那座营地无比渺小。风沙呜咽声中,一支马队从黑暗中悄然接近,这马队中马匹毛色与品相层次不齐。马上骑士着厚袄用毛皮与纱布将口鼻遮掩,一把把明晃晃的马刀迎着月光闪烁着寒芒。这是一支流浪于隔壁商道上的马贼,他们在戈壁中大小绿洲流窜打劫路过商队旅客,是这茫茫戈壁中难以除尽的害虫。
夜色中的马贼控制着坐下马匹慢速行进,目光却贪婪地盯着远处的那团篝火。由于塞北郡王入贺兰请圣的缘故,塞北三支军队入戈壁剿匪。无数马贼团伙遭遇灭顶之灾,漏网之鱼也不得不蛰伏入不敷出。如今塞北郡王起驾回兴庆,马贼们再次行事,而那看起来不过是愚昧富家翁的车队在马贼眼中无疑是一头肥羊。
“一起上。活人一个不留。”马贼头领眼中带着血丝,神色凶厉。马贼们没有说话,只是悄然挥舞马鞭,一群匪盗就这样悄然发起冲锋。若是以往马贼打劫大都不会赶尽杀绝,或是留下女子享用,或是留下青壮补充新鲜血液。但现在长期蛰伏,这群马贼甚至连吃食都已捉襟见肘,自然也不想留下一张吃饭的嘴。
无人呼喊咆哮,所有马贼耳中只听到风声与马蹄声。但就在此时,天空中的云朵已经飘然远去,天空晴朗,月光挥洒整座天地。骑行中的马贼骤然睁大双眼,只看到对面那小小营地中有一道人影悄然站起。接着,那脸面容都看不清的人形微微下蹲下一刻就已经如雷霆般跃至马贼必经之路的空中。如此剧变让所有马贼都瞠目结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在空中的身影笔直下路并随着自己的前进刚好出现在自家头领的上空。那人伸出一手在马贼头领的脑袋上一抓,一颗头颅却是已经悄然被提了起来,只留下一道无头的身体被身下坐骑拉着向前狂奔。寒风将滚烫的热血撒向了所有马贼的脸上,但这些马贼却顾不得擦,只是满脸呆滞。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沉默片刻,随后所有马贼都反应过来。“跑啊!”一声不知谁喊出的凄厉惨叫开启了逃亡的序章,无数马贼不要命般地拉扯着缰绳。无数马屁嘶鸣着前蹄离地,就这样原地转向狂奔而去。那一手摘了马贼首领脑袋的人却没有去追,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马贼狼狈逃窜然后随手将手中头颅丢掉。月光照在那人脸上,却正是曹沐。
营地的一处帐篷中,刘知蝉与玉生花相对而坐,玉生花正在为刘知蝉煮茶。两人均未因外面的骚乱动容,只是默默看着茶台上一抹蒸汽飘然散开。“玉公子,若是那些匪盗走漏了消息怎么办?”早已忙完杂务回来的李方看着两人自在淡然的模样,不禁开口询问。他们此次金蝉脱壳正是为了秘密赶往兴庆府,可这波马贼若是走漏风声,有心人不难追踪到他们的行踪。李方此话问出便着急看着面前二人,却发现玉生花依然淡然煮茶,刘知蝉在一边微笑观看。
“公子手法精致,当真是茶道大家。”刘知蝉闻着空气中淡淡茶香,开口称赞。
玉生花似是羞赧地笑了笑,竟然显得有些妩媚。“道姑谬赞了,只不过是这次用的茶叶好些罢了。”玉生花笑着说,伸手将煮好的第一泡茶水倒在了一旁的水罐中弃之不用。
“公子,师姐!你们两个要急死我啊!”李方看着二人模样抓耳挠腮,颇有几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
“急什么?”终于还是刘知蝉见不得自家师弟干着急,“反正我们出发的时候便已经被发现了。”
“啊?已经被发现了?”李方神色愕然,却不知道如此计划如何还会被人发现。而面前两人既然知道被发现了,为何还要将错就错?他呆呆地看了看自家师姐,然后又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玉生花。听到刘知蝉已经将谜底说出,玉生花也就没有了逗弄李方的心思,微笑开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