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被姜琸牵着手, 由喜娘在前引着入了新房。
静姝虽看不到, 但还是感觉到一起入那新房的并非只有自己和姜琸, 听着脚步声和动静大约有不少女眷在观礼后便也跟着一起去了新房, 照习俗, 这些女眷应当是姜琸这边比较近的亲族。
待她被扶着坐到床上, 便感觉到不少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只是虽有轻笑低语声,新房里却也算是难得安静的了。
待她坐定,就听到喜娘喜庆的声音道:“新郎官掀盖头了~祝新郎新娘称心如意, 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静姝微微抬了头,不过片刻便感觉眼前一亮, 却是姜琸已经用一柄红绸缠绕的鸳鸯戏水玉如意挑开了自己的盖头, 她眨了眨眼,目光直直就撞进了姜琸含笑的眼眸中。
姜琸看着静姝, 看她因着娇羞格外娇艳的面容, 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这本是习俗, 寓意着“白头偕老”, 可是他要努力克制住,才没让那手滑下去, 触一触那娇嫩绯红的脸颊。
静姝感觉到姜琸看着自己,眼神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炙热和欢喜, 她忍不住就脸颊生热, 然后心就扑通扑通跳起来,直到听到周边有笑声传来,然后就有声音赞叹道:“天,天哪,新娘子好美!”
静姝这才想起房间里还有好多人,她转头,便看到几个或熟悉或陌生的美妇人正笑吟吟的带了几分戏谑的看着自己,也还有几个宗室少女,如成仪县主,康王家的明仪县主,兰仪县君等人。
不过当今皇室宗室人员本就不多,几个藩王还都就了藩,京中也就没几个亲眷,此时房里一共也不过就只有七八位女眷的样子。
一眼看过去,除了康王家的明仪县主目光有些复杂,其他人皆是面带友善的笑容,或是温柔,或是奉承,或是钦羡的,并无人有明显的恶意。
静姝只略略看了一眼,便只作害羞状垂下头来,这个时候,她可没想去搭些调笑的话来。
只很快便有两位妇人上前来,一位端上了一个系了红绸的乌木盘子,上面摆了一只乌金雕花碗,里面盛了一些红枣花生瓜子一类的干果,另一位也端上了同样的乌木盘子,盘上却是一小碟红枣莲子花生糕,倒也做得玲珑可爱。
喜娘就先抓了一把红枣花生莲子干果,一边说着吉祥喜庆的祝词,一边就洒在了静姝和姜琸的身上,虽然略感不适,但静姝强忍了动也不动,偷眼看旁边坐着的姜琸,看他身上滚下红枣花生来,配上他的表情,想他往日的样子,当真是说不出的违和,又忍不住嘴角弯了弯。
接着喜娘又从后面妇人那里端了那碟红枣莲子花生糕至静姝的面前,这些礼节静姝自然是早就知道了,便伸了手拿了小勺舀了一小块尝了尝。
糕点里面自然都是夹生的,但说实话,静姝也没太尝出来,只是在喜娘笑着问“生不生呀?”的时候,静姝仍是垂了眼小声道:“生。”
然后房里一下子便热闹起来,哄笑声,祝福声,大家轮次上前说着“早生贵子,开枝散叶,多子多福”的吉祥话。
这番热闹一直到又一妇人端上了行合卺之礼用的彩丝相连的鸳鸯纹红色描金细酒杯,众人这才停下了祝福之辞,又是笑意盈盈的看向了两人。
静姝便顺着喜娘的指示小心的取了一只酒杯,和姜琸喝了交杯酒。
那酒许是特制的,红红的,甜甜的,比平日里自己酿的梅子酒葡萄酒都要好味道,静姝饮完放下酒杯后,竟还忍不住微微舔了舔唇回味了一下,然后抬头便看到姜琸似笑非笑看不出涵义的眼神,心头便是一跳,忙又低下头来。
众人虽不知道两人之间小小的互动,但见新郎看着新娘目不转睛,新娘低头娇羞不已,又是笑出了声。
礼毕,喜娘又说了一番祝词,便欢欢喜喜的领着先前那几位妇人一起出去了。
原本此时姜琸应该是先出去应酬客人,然后房间里的女眷会留下和新娘子说说话,不过显然姜琸没想着按规矩来,他只转头笑着看了自己大嫂蜀王世子妃钟氏一眼,钟氏便很有眼色的张罗着众人陆续先出去了,只离去时,回头笑着对姜琸道:“三弟也别太久了,一会儿就要出去陪客呢,我们待会儿再过来陪弟妹说话。”
这话好似再平常不过,可却听得静姝耳尖热了热,心莫名的跳了跳。
待众人离开,丫鬟们便也无声退下,最后出去的那位更是细心体贴的掩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姜琸就伸手抚过静姝的额头,温声道:“我之前已经跟大嫂说过,一会儿她们不会再过来了。天气较热,一会儿我出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房,你便先梳洗沐浴了休息即可。”
这样的天气,一整日的穿戴着凤冠霞帔,虽然花轿房里都备了冰桶,凉爽得很,但静姝的额上还是有些微微的湿,所谓“美人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那也只是一说而已。
静姝点头,顶着这么重的凤冠,着实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不过她想了想,觉得应该表达一下自己对他的关心,便道:“你,也不要饮太多酒,早些回房。”
姜琸听了她的话,那原先正常的笑容立时变得有些奇怪起来,眼睛眸色都深上了许多,他低头,咬了咬她的耳尖,低声道:“自然,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不过是应付一下他们便会回来陪你。”
静姝的脸“轰”一下只觉得热得滴血,猛地推开了他,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她只觉心都要跳出来了,脑子乱哄哄的,想着说点什么,便顾左右而道:“好,好重,这个凤冠,脖子都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