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周折,我们终于跋山涉水绕到了研究中心的后院,后院毗邻一所不正规的大学,由钢筋混凝土搭建起来的学生公寓里住着一千多个荷尔蒙充沛的又无处发泄的学生。
其实一开始要我钻后院的狗洞,我内心是拒绝的,因为不能你让我钻我就钻。
后来我经历了内心的纠结之后还是猫着腰钻了进去。正所谓江湖本无路,有了腿也便有了路。
院里的房子破烂、鼠辈横行,一副世间梦想死去之地的景象。
这画面可能连西关社区那个患有白内障的老头都不忍直视。
“真没想到我竟然这么个猫不下崽的地方。”我拍了拍落在裤裆上的灰尘。
“我表姐在收割机意外中失去了两根大拇指,她也没像你如此这般叫苦连天。”小四一脸不屑地说。
“你说这里的护士小姐姐们个个都白若冰霜、貌如天仙,可是我定睛一看,这里的医护人员比我外婆都老啊?”
“这所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始建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这群医护人员几十年前确实漂亮嘛,”小四指着那些步履蹒跚的穿白大褂的老太说,“你要跟我去看表哥吗,还是想随便逛一会?你右手边有个充气城堡。”
“充气城堡?那里有成人款的充气玩具吗?”
“没有。”
“那去了有什么意思。”我遗憾地说。
小四鬼鬼祟祟地张望一番后,领着我偷偷摸摸地走进了一幢连门都没有的大楼里。
大楼的幽径最深处的一间房子就是他被研究的表哥的宿舍,一股浓烈的恶臭味让我迈进去的大腿不得不又缩了回来,这味道仿佛是十年前的臭袜子泡在了82年的臭鸡蛋汤里。
我揉了揉被熏出眼泪的眼睛,房间里面横七列八地摆着六张小板凳,地面上的垃圾都快堆成小山了。
从布满灰尘的镜子里可以得知,他的表哥正穿着泛黄的白色内裤现在厕所里,他抬着头一言也不发。
小四一点也不嫌脏,径自直接走了进去,毫无疑问这位老兄见过更脏的。比如该呆在保险套里的东西没在里面,或者是姨妈巾没有起到收集姨妈的作用。
“表哥,你在看什么啊?”
他表哥习惯性地挠了挠后脑勺,然后指了指天花板说:“我在看星星。”
小四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天花板上的黑点,然后皱了下眉头说:“老哥,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其他的病号欺负你啊……”
我决定不打扰这对相见时难别亦难的兄弟了,更接受不了这辣眼睛的味道,我决定四处走走。
暗黑的楼道里没有一丝灯光,可能这里还处于用蜡烛采光的时代。一扇又一扇的铁门将宿舍与楼道隔开为两个世界。
我好奇地通过一号门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脏兮兮的人坐在床头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七十年代的报纸上四人帮被粉碎的消息。接着他又不停地原地上下蹦,像是在演示跳跳虎的强项。
二号门里秃头的男人呲着黄牙一直对你冷笑,其实我想看他究竟能笑多久。但他实在是笑得我心里发毛,我不得不夹像起尾巴的狐狸那样地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