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一个轻灵的飞跃,肩头的白羽飞扬,动作潇洒飘逸。他站定淡淡道:“今日还要麻烦张夫人一起同行。”
“是为何事?”张良似乎已有些不好的预感让他眉宇微微皱起。
“赤练受了重伤,是胜七。”
“胜七?他怎么会……”张良话到一半,突然不再说,似乎已经猜到了事情大致的始末,他回头向我说道,“云儿,带上金疮药。”
我点点头,到屋里拿了披风和扶苏给的金疮药,刚走出门就被一惊,嘴巴好一会儿都没合上。
“这是!?”我惊诧。
一个庞然大物赫然出现在门前,是只白色羽毛的巨鸟。脑海猛然跳出四个字:神雕侠侣。这个时空果然无奇不有,这个神雕看起来摸样倒也温顺,其实更像一只巨大的白鸽,应该没有什么攻击性。
白凤站立于大鸟的背上,双手抱胸,冷淡的目光轻轻扫过我,似乎在不削我的大惊小怪,从他蔑视般的眼神我猜想他一定也很赞同赤练对我的评价:真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姑娘。
张良手臂紧紧环在我腰际,抱我站上了鸟背,他道:“云儿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
白凤侧过脸,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又别过头去道:“子房可要把你的夫人扶好了。”
大鸟起飞,很快已经翱翔在高空。人站在鸟背上在这么高的高空完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让我两脚不自主的发软发抖。
张良转过全身紧绷的我紧紧拥在怀里,手掌抚在我的脑后。我把头埋入他的怀中,让他的气息环绕着自己,努力不去想自己身在何处,心也稍稍地安定了下来,他的怀抱总让我觉得好舒服,也好安全。
大鸟一个下落的俯冲,终于平稳着陆。
我睁开眼,发现我们已在一个山谷中。张良站定抱着我的手松了松,没料我双腿居然吓得疲软,一个踉跄又倒在他身上。
“看来张夫人吓得不轻。”白凤话语似是嘲讽,却不带着任何情绪。
我硬挤出一个干笑:“没站稳而已,赫赫。”
白凤嘴角微微勾起淡泊的一笑,侧过头,目光转向山岩下的一抹红衣。赤练躺在那里,一张脸苍白如纸,满身遍布血痕,风一过,犹带杀伐的血腥。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的妖娆妩媚风姿绰约,一身傲气御姐的摸样,如今的她脸上满是憔悴,如火红玫瑰的唇也黯淡下来如快枯萎的花朵,眼角有隐隐约约晶莹的泪光在闪烁。我轻叹了声,问道:“她是为了找卫庄才招惹到胜七吧?”四周寂静,没人回答,白凤与张良都已背过身去,沉默里弥漫的尽是对这个女子的怜悯和叹息。
胜七是痴迷于剑的战斗狂人,是当今天下唯一一个能挥动起巨阙宝剑的人,巨阙剑身沉重,发出的剑气威力惊人,一剑可以斩断木桥和树林,力量极为强大。胜七将打败所有强者作为人生目标,败亡在他手下的剑客数不胜数。江湖中传言,他在七国被捕时,身上就被刻下七国的文字,最后被秦国捕获。但后又被秦相李斯放出,以追杀盖聂。卫庄就是在和胜七交手后失踪,而唯一的线索只有现场被巨阙砍断的木桥。
胜七只是个试剑天下的剑客,并不会无缘无故去伤害一个女子,赤练为何要如此不爱惜自己,让自己深处为难?她眼角的泪泄露了她内心的脆弱。
我先用清水帮她清理伤口的污渍,尽量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帮她每道伤口敷药。一道道伤痕刻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刺目惊心,无一不在诉说着她心底深处的痛苦和挣扎。
乱世苍凉里的女人,她们纵有绝代风华。却难逃如烟花般悲凄、寂寞的情感人生。她曾经纯真烂漫,曾经高高在上,但为了爱情,她选择承受地狱般的磨练成为流沙组织的一员,强迫自己变成了冷血杀手,强迫自己变成他喜欢的那种女人,不会拖他后腿、对他有用的那种女人。这样的她,爱的卑微,爱的失去了自我。而她追逐的他,是一个要纵横天下的强者,是不允许自己有任何感情,分不出一丝柔情来回应她。太过挚热的爱,往往会遇到最冰冷的结局,这会是无法破解的局吗?
忽然,她浓如蝶翼妖娆的睫毛扇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眼眸中还泛动着难以掩饰的萧瑟,那份美丽,染上冰冷和孤寂,宛如瑟瑟的秋风,牵扯心底那根脆弱的弦……她眼角的泪滴滑下脸颊,消无声息。
“你醒了。”我心中欣慰,看似是她最脆弱的时刻,我却觉得这才是最真实的她,哪个女子最内心深处不是温柔如水,需要一个坚实的怀抱给予最温存的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