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怔地看着他,沉闷而带着怒意的气息充斥在整个房间。他的愤怒是源自于什么呢?是觉得我擅作主张赴约扶苏让他在大家面前难堪了?还是觉得我自以为是私自涉险是陷天下于危难了?还是…….
他质问的目光直直射向我,让我没办法去细想,反驳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我不是已经安然无恙回来了,没有伤一分一毫,其他事情有那么重要吗?”
他眼中点点怒火闪了闪越发刺眼,语气却平稳而肃然:“你明明知道他对你有非分之想,为什么还要去见他,不知道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吗?!”
“他不是那种人!”我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肯定道。.
“你就那么信任他?”
我义正言辞道:“你谋圣大人不会不知道吧!扶苏深受儒学影响,崇信仁德治国,品行温厚,结交他有何不可!你难道就没想过将来他的主张会站在儒家这边吗?!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不会想不到!”
张良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冒出这般言论,他顿了顿严肃道:“他毕竟是皇子,即使他主张偏向儒家,但是他的忠义是体现在对秦帝国的效忠,绝对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而他此次来桑海一大重任就是剿灭叛逆,你还这样毫不顾忌与他来往!”
“流沙不也是秦王的兵器吗?你为何又和他们接触!如今各种力量互相牵制,有那么绝对扶苏就一定是永远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吗!?你别忘了知道未来的是我不是你!”
张良脸上忽而闪过一丝理屈词穷的尴尬,他薄唇紧紧一抿,又带着怒意质疑道:“那也不用你这种方式去结交!”
“何种方式?”我冷冷瞥了他一眼,他难道是在说我出卖色相!
他身形一顿,一刻沉默,转而又用命令的口吻道:“总之,你要学会爱惜自己别老是让我担心,其他事情我自有我的办法!”
“是不是我每件事都要向你报备吗?”
“云儿!以大局为重,你不是一般的女子,不要做没有把握的冒险。”
“我并没有觉得我在做无畏的冒险!我相信他的为人,也愿意做他的朋友,他是个好人,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害我!”
“不会害你?多有冒犯之处望姑娘恕罪,他如果没有做过分的事情,这句话又是指什么?”张良说了半天又开始和我纠结这个问题,让我郁闷不已。
“我不想再说下去了,我想去休息了。”我冷冷道,轻轻叹了口气,挪步绕开张良往门外走去。心中黯然:“我最不想告诉的人就是你,你为何还要这样刨根问底,扶苏的感情何尝不让我感动过,但是我多么期望那个冲动的人不是他而是你!”
“云儿!“张良在身后拉住了我的手叫住了我,语气忽而缓和起来,他嗔怪道:”你为何总让我如此操心才罢休!”
我心中一动,他的话是那个意思吗?我停下了脚步愣在那里,心如擂鼓,嘴上却不肯放下矜持仍旧用平静的语调质疑道:“子房,你真正操心的是天下吧。你那么保护我只是因为我关系到天下苍生安危是不是这样?”
房间里一刻安静,安静只都能听见油灯燃烧的噼啪闷响。良久,他温润的嗓音打破了宁静,他低语道:“不是。”
“不是……?”我转过身,对上一双深邃、黑亮、仿佛一汪深潭能将人吸卷而入的双眸,不由一楞。只听见他温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我最操心的是云儿你这个人,无关其他。”
他的话忽而让我有些无措,突然的感情表露让我不知如何面对这样的答案,低头嗫嚅道:“真的......?”
“嗯。”他声音清澈,略有些隐忍,沉声道:“所以云儿,和我说实话。”
“你为什么非要问我这样的问题,我不想说可以吗?”我侧过脸仍旧低着头拒绝道,他就不能多学学颜路,别人不想说的便不问。
他用手托起我的下巴,让我对上他的眼睛,用殷切诚恳但毋容人揶揄的语气,吐出了三个字:“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