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施一怔,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她从没听周有宁说过自己有兄弟姐妹,连父母也甚少提及,但杜施直觉这里的“她儿子”不是周有宁同父同母的弟弟。
周有宁说:“她年轻的时候不是什么正经人,在我爸之前一直跟一个社会上的男人纠缠不清,那时候世道不像现在,她虚荣懒惰,也没有一技之长,靠那张脸一直依附着男人过活。后来那男人在扫黑除恶时被抓了,她才跟了我爸。”
“我爸当时也勉强算个知识分子,中专毕业后在机构里面做财务,也不知怎么被袁瑛迷昏了头。结婚后,她仍是只顾玩乐夜夜笙歌,不顾家也不工作,花钱大手大脚,我爸的存款没多久就被她败光,每月工资到手就被她拿走,勉强过了几年日子,她难以忍受这种花钱需要顾忌的日子,甩甩手离了婚,那时候我还不到五岁。”
“离婚后她很快找到了下一任丈夫,每个月仍伸手跟我爸要生活费,不给便闹,就像你昨天看到的那样,蛮不讲理胡搅蛮缠,权看谁更不要脸。没过两年,我爸因为心肌梗塞在单位猝死,我妈无法才将我接过去抚养。那时候她已经又离婚再婚,婚内出轨跟第三任丈夫刚生了个儿子,也就是她现在的家庭。”
“住在那个家里,没个像样的房间,甚至一日吃不够三餐,受尽冷眼与漠视。有时候我想,这种日子,跟流浪的孤儿有什么区别?”
周有宁说到这里,打趣道:“这算不算是你我之间为数不多的共同点?”
杜施还沉浸在她上一句话里,想到在之前的一次聊天中,她问周有宁想要什么,周有宁说她要钱。
杜施现在知道了缘由。
即便她俩的境遇有某些重合之处,但两人成长的家庭背景有着巨大落差。
杜家虽然也在杜家受了些苦,但多是精神和情感上的苦楚,至少吃得饱穿得暖,零花钱虽没有杜浠文的多,养活她自己却也绰绰有余,甚至还能攒下一笔小钱。
如果她从小都无法满足温饱,那她如今也是将钱放在第一位,等钱多到能给自己安全感,才会考虑包括感情在内的其他。
人就是这样,终其一生都在弥补童年,可无论怎样填补,缺失的那一部分就像增生的疤痕,永远无法彻底抚平。
杜施沉默一会儿,轻轻点头,笑说:“的确,这可能是缘分。”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自己过得很好,”周有宁扯扯嘴角,“只要她不要再出现。”
周有宁早就戒掉了母爱这种东西,她只是烦只是恨,凭什么童年不幸的是自己,成年后也摆脱不了袁瑛的阴影。
她知道袁瑛能做到什么地步,这次要不到钱她可以这辈子不回东临市,甚至把她男人和儿子接来一起闹。
可真给她这笔钱,周有宁也不甘心,有一就有二,袁瑛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把她当做提款机。
周有宁的消沉并外露,简单洗漱完后外卖还没到,她就已投身工作,打开电脑查看邮件,状态和平常无异。
饭后杜施带周有宁去她们常去的那家酒店做spa,又去周有宁熟人开的私厨那里吃了个晚饭,杜施将周有宁送回家才算放心。
回到家里,孟延开还没回来,杜浠文那边也毫无动静,只有休完假的方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