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有宁完全怔住,盯了杜施片刻,像是搞不明白她心里怎么想的。
寻思良久,好像是回过味来了,她这哪里是害怕有孩子,分明就是很想要个孩子!
她原还以为,杜施顶多是因为怀上了不舍得打掉……
周有宁马起脸来,从内视镜里看了眼专心开车的司机,凑过去,压着声审问她:“你俩都不做措施的?”
杜施往车门那边靠了靠,没什么底气地说:“难免有意外情况……”
“哪有什么意外情况?这种事只要你意志坚定,就不会有纰漏,除非你根本没将这事重视起来,因为你本就心存他念……”周有宁用一种看透一切的语气,“年纪轻轻,事业正好,结婚我就不说你了,当你是小女孩对待感情太多冲动,现在显然你俩感情不稳定,孟延开是人是鬼你摸清了吗?你干嘛想不开要在这种时候弄出个孩子。”
“你怎么就不信呢,我不是冲动,我意志挺坚定的。”杜施视线望向车外,嗓音平静,好像周有宁那番话不管是对是错,都对她造不成任何对自我坚持的怀疑。
车子正行驶在跨江大桥上,墨色天幕之下,一岸左一岸右,江水霓虹和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组成精致奢靡的夜景,置身其中,很难不为之动容。
周有宁说:“对,你是挺坚定的,但是这种坚定用错了地方知道吗?”
杜施没跟她争,看向窗外,好一会儿没说话,像是陷入沉思。
知道车子在酒店前停下,杜施戴着帽子,在周有宁的掩护下大步进了酒店。
中途不免被人看到,有比较年轻的路人会惊讶地回头:“那个是杜施吗?”
乘电梯上楼,周有宁的房间跟杜施不在同一层,但她没按楼层,直接跟着杜施走。
等周有宁跟在杜施身后到了房间门口,杜施捏着门卡正要开门,见周有宁还跟着,问她:“你不回自己房间吗?”
“我要看结果。”周有宁皮笑肉不笑地夺过她手中放卡放在感应器上,“嘀”地一声,门应声而开。
杜施故作轻松打趣:“你又不是孩子爸,干嘛还非要亲自见证结果?”
“少来,赶紧的。”周有宁将在门外磨蹭的杜施拉进门,直接将放在包里的一包验孕工具递给她,催人去卫生间。
杜施最终只选了两只验孕棒,放在洗手台上等结果时,周有宁在外面等不及了,不停敲门问她几条杠。
耳中似有嗡鸣,外界声音变得遥远,杜施紧张地盯着验孕棒,看着里面逐渐显现出两条清晰分明的红线。
也许是心中早已有几乎笃定的预感,得到结果这一刹,反应还算平静,只是神经突然像被上了发条,不可抑制地激动起来。
周有宁听不到回答,自己进来了。
卫生间的门是玻璃门,未上锁,周有宁换了拖鞋,脚步声几近于无,悄无声息地走到杜施后侧,先朝镜子里看了眼——杜施正盯着手里的东西,抿着唇,笑得很克制。
周有宁登时头都大了,探头看了一眼,果然。
两条杠。
她哼了一声。
杜施冷不丁被吓一跳,下意识将验孕棒捏在手里。
周有宁手指在洗手台上点来点去,已经思考出对策:“回去之后我去给你安排医院做个检查,再跟宁浔商量商量怎么规划你之后这一年的工作行程。”
杜施拉住她:“先别跟我哥说。”
“为什么?”
“没为什么,反正等我准备好再亲自跟他说。”杜施思绪忽而有些凌乱,因为纷呈之间蓦地想到,身在孟家,还有利弊要权衡,不能再因为外界的不可抗力出任何意外。
杜施怀孕这一消息,无疑是让周有宁这糟糕的一天更加糟糕,也懒得再教训她。
不管怎么说,只要结果是杜施想要的,这就是一件喜事。
她叹了口气,还是扬起笑,收起惆怅道了声:“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