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子筱很多年以后想起来时,就好比当她当初站在钟楼下的时候,时常想着什么时候能到天台上小资一把,和岳靖俞喝着啤酒谈谈人生,就这样度过一整夜。然而行程一拖再拖,反正钟楼又不会跑。
但是终究会有那么一天,她即将毕业离开校园,看着大学校园里那些她不曾留意的山山水水,花坛里的每一株花朵和人工湖心岛的每一颗鹅卵石,苏子筱才会站在学校门口前感叹一句,原来钟楼真的会跑啊。
然而她奔波在外许多年,都不曾有机会回来看看,到底是他岳靖俞守住了心中的钟楼,他在她不在的这几年里,时不时地爬上来看看,想想他们在一起的日子,然后会心一笑,嘲笑一下自己曾经的青春年少。
“还记得这里吗。”岳靖俞敏捷地越过安全护栏,站在钟楼最顶层的边缘,背对着她。晚风袭来,掠过他白色衬衫的衣角,在点点星光下不是那么显眼。
苏子筱掀起裙摆,和他一样迈过护栏,一点也没有富家女孩骄矜的样子。她俯身瞧着钟楼建筑下一直延伸到荔枝林尽头的单行道,蜿蜒的小路在路灯鹅黄色的灯光下甚是好看。
她深深吸了一口来自南城大学凉爽的风,这是南城最好的季节。
“记得啊,”她笑了笑,“那年我们就坐在这里,喝着啤酒,仰望着学校对面办公大楼里的灯光,聊着些有的没的。”
……
傍晚,闷热的南城下起了瓢泼大雨,阵雨过后天又放晴。
她缩在学校钟楼天台的一处屋檐下,岳靖俞下午就发了信息让她来这里找他拿回借给她的书,谁知道她等了快半个小时,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要是放在从前,苏子筱恐怕早就耐不直性子撂挑子走人了,今天却不知道犯了什么羊癫疯,一个人抱着膀子在这里苦等,心里还安慰着自己:岳靖俞腿脚不好,上个天台也没有电梯,偏偏要在这个地方约见,也真是难为他了。
他要是迟到三分钟,就再等他三分钟;他要是迟到半个小时,大不了打电话催催好了。
刚打过一通电话,这家伙喘吁吁的,说马上就到。
那就等等好了。
她盯着已经没了影儿的夕阳,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揉鼻子,“有人骂我。”
“呵,自作多情。”
一个声音幽幽地从角落里传来,苏子筱吓得脖子一缩,捏着拳头转过头来,“你怎么才来?”
岳靖俞扒着栏杆,咧嘴笑了笑,眼睛迷成一条窄缝儿,“腿……腿不好……”
苏子筱总觉得岳靖俞今天怪怪的,莫不是喝多了。
“喂你这个人……阿嚏!”
苏子筱缩着肩膀,大雨下了半个小时,她也在这屋檐下等了半个小时,半边身子都湿透了,眼下衣服湿哒哒的罩在她身上,穿着难受脱了真空,苏子筱瞥了岳靖俞一眼,“喂!看什么看?没见过女孩子打喷嚏啊?”
但凡有点眼力价的男人,见了浑身被雨浇得湿透的女孩子这样狼狈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通常会第一时间脱下自己的上衣外套,温柔地搭在女孩窄窄的肩膀上,趁机搭着她的肩,把她一路护送回住处,至于还外套的事情,那就是预知后事如何了。
然而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岳靖俞不是那种满脑子想着泡妞的霸道总裁,苏子筱也不是柔弱的小女子。即便苏子筱“阿嚏”、“阿嚏”个没完,岳靖俞也只抱着膀子饶有兴趣地瞧着她,扬一扬眉毛:“再说一遍,我不姓魏。哟,你这是,掉沟里了?”
可是今天的岳靖俞却像变了个人一样。
他扒着栏杆,一瘸一拐地朝她走过来,费劲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然后披在了苏子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