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太过真切,元歌都有些不太肯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难道她的记忆出了差错,其实她的第六世已经结束,眼下不过是她的魂魄在这里逗留?
眼前的启元帝显的更加的苍老,看起来像是有四五十岁的人了。全身都透着一股冷硬的气息,他嘴里不停的说着她从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呀,总是静静的,那时朕却总觉得她过于木讷了些。和她处在一块的时候,竟是要朕来找话聊。若是生了气也不说,只一双眼静静的看着朕,好像朕做了什么委屈了她似的。”
说到这里启元帝神色一顿,叹了一声道:“朕确实是委屈了她,那时候虽然是情非得已,可是她却是代父受过。”
元歌本来还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此时心里却微微一动,隐隐有股释然的感觉。她的确是代父受过,只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过。
没想到却是从启元帝的嘴里听到了。
不对,如果这只是梦的话,那这里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心声。因为她想听到这句话,所以梦境便应了她的心。
就在元歌走神的这会儿,她发现面前的一切又都变了。启元帝和南妈妈都消失不见,周围的景色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浓雾给裹住了。
浓雾中,元歌听到一个温润中却又透着些慵懒的声音道:“启元,你当真想好了?真的决定要这样做?”
“是,朕早就已经决定好了。”先前听到过的启元帝那苍老的声音响起道:“朕早就已经想好,不过是你诸多推辞罢了。”
什么?决定了什么?元歌莫名的提起了心,她张开了张嘴,低呼道:“不要,不要答应他......”
可是那个慵懒好听的声音却根本听不到她,只叹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我却要告诉你,就算你这样做了,也不一定会求到你想要的那个结果。”
“强求来的缘份,如何能长久的了?你又如何确定等到重新来过,你会在担着自己的责任的同时,不会再一次弄丢她?”
“而且你就会知她会钟情于你?到时候若是只有怨只有恨,你却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启元帝哼声道:“悔?为何要悔?朕只后悔当初没有护好她,让她遭人毒害而死。若是她对朕真的只有怨只有恨,朕也不会后悔。”
“朕这一生时时刻刻都忘不了她,她却无知无觉魂归九天,朕如何甘心?便是只有怨只有恨,朕也要她待在朕的身边,一起白头老去!”
“若是求不得朕想要的那个结果,朕愿永世不入轮回!”
启元帝的声音消失了一会儿后,又再一次的响了起来,他坚定的道:“朕,不悔!”
元歌茫茫然然的听着,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他们说的那个她到底是谁?而启元帝又到底要做什么?
那个声音微微叹了一声道:“情生思,思生念,念生执,执妄已生,若是你自己不肯放下,我又如何劝阻的了你呢?”
“此事我应下了,只是你也别忘了答应了我的事。”
“自是不会忘。”启元帝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满意。
一阵狂风猛然袭来,元歌不由闭上了眼,而再睁眼的时候,面前的浓雾正缓缓散去。接着她便发现自己,此时正站在启元帝的寝殿中。
元歌一转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启元帝,他此时看起来更加的老迈了,不时就无力的咳几声,似是患了重病的模样。就在这时启元帝抬头看向门口处,她跟着看过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处多了一抹身影。
只是她站在这里却看不到那人的容貌。
“咳......咳咳,咳,你来啦。”启元帝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
那人应道:“是,我来了。”
元歌一听,便知道这人是就是先前,她听到和启元帝交谈的那个声音。她好奇的向前踏了一步,想见见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下一刻启元帝却道:“不用再问了,再问多少次,朕都是同样的决定,绝不会再更改。”
她不过迟疑了一下,便听到那人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了一句‘我明白了’,接着就转身离开了。
元歌回头看了一眼剧烈咳嗽着的启元帝,毫不犹豫的追了出去。只是待她出来后抬眼一看,却发现面前的一切,已经又换了一副模样了。
外面跪着满满的人,全都身着丧服声声哀泣。
“跪!”
“一叩首!”
“再叩首!”
“三叩首!”
“跪!”
......
这个声音一直循环了三次,就是所谓三跪九叩了。而能受此大礼的只有大武的皇帝,还是已经驾崩了的皇帝。
启元帝死了?在她的梦中?
元歌神情恍惚的站在人群当中,却在一众身着白色丧服的人跪着的前方,看到了一个身着青衣的人。而青衣人的身边,放的便是启元帝的棺椁。
莫名的,元歌觉得这个就是启元帝交淡的那个人,也是刚刚她想见却没有见到的那个人。她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抬脚便朝他那边走去。
就不信每次都那么巧,一直见不到他的面容,这一回总该见到他的脸了吧。元歌在心里这样想着,一边快步走了过去。只是在走近后,却发现青衣手中拿着一只白玉所制的小坛子。
他正要将那只小白玉坛子,放进启元帝的棺椁中。
元歌心突的一跳,猛的停下脚,控制不住的大声喊道:“住手,给我住手,不要放进去,绝对不要放进去!”
其实元歌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那一瞬间,她却感觉到全身被拉住,往启元帝的棺椁里吸去。她奋力的挣扎着,却没有一点点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