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有令, 让侧妃娘娘快快去东书房候驾。”
传话的是赵黼的贴身内侍, 站在门口吩咐了一句, 又道:“王爷喝了酒, 不可耽搁了。”
云鬟放下手中的书, 低声问道:“王爷今晚上不是宴客么?”
灵雨道:“的确是在宴客, 前面还有丝竹管弦的声响呢, 听闻请了许多大人,格外热闹。不过王爷大概是想见娘娘了,还是尽早儿快过去的好。”
当下忙伺候换了衣裳。
谁知走到半路, 前方有人急急来拦住,道:“王爷转到翼然亭了,让娘娘去那里。”
虽是意外, 但谁敢质疑?
于是只好转道而行, 行了片刻,眼见将到, 云鬟心下沉吟, 便缓缓止步, 回头吩咐灵雨等:“你们不必跟着, 且回去吧。”
灵雨迟疑:“娘娘……这不合规矩……”虽如此说, 心里却也明白为什么云鬟让众人回转。
这会儿夜深,王爷又喝了酒, 特意叫侧妃到翼然亭,能有何要事?
倘若不知王爷的性情, 倒也罢了, 只是这几年看着,竟是兴致所至,便完完全全是一个放浪形骸,百无禁忌。
每每于白日青天、众人眼前也能从心所欲,又何况是现在。
侧妃让他们退下,竟也是情理之中罢了。不然,难道要留他们在跟前儿自取难堪?
云鬟见他们都退了,才转过身来,深吸了一口气,拾级往前而去。
花影摇曳,遮了山石。
她忽地觉着不对,缓缓抬头之时,终于看见亭子里的一道人影。
刑部。
白樘沉吟许久,叫人备马。
先前在世子府中,崔云鬟一反常态竟不肯说明实情。
倘若是她自己行凶,以她向来的性情跟行事,也不会是这般情态。
故而白樘才让清辉前去询问,毕竟知道他两个之间的感情跟别人不同。
谁知清辉问是问到了,两人却都是同样的选择。让白樘又觉无奈,又是微愠。
白樘暗中派人前往梁御史府上,同他打过招呼。以确保云鬟不至于在监察院内真正受苦。
另一面儿,白樘来至世子府上。
晏王已经恢复神智,只不过任凭他如何绞尽脑汁,却仍只能回想到叫崔钰来问话的那一幕,中间具体发生的详细,却仿佛被人一刀切去了似的,干净利落,毫无印象。
期间赵穆不免又问他为什么传崔钰进府……晏王定了定神,才说道:“我、我因路上偶遇了他,见他从谢府方向而来,脸色大不善,我便叫人传他来问详细。”
毕竟昨儿有许多人跟着崔钰来,迟早晚给人问出来。因此晏王只说如此。
赵穆道:“那到底是怎么样呢?可知道了?’
晏王怎敢提起云鬟身份之事,便道:“他……并没有说明。”
赵穆忖度着,便低声道:“哥哥竟没问出来?可知因先前谢主事帮着崔承洗脱了误入军机阁的罪名,正那崔钰的什么舅子犯了事关在京兆府,他便想谢主事也帮着通融。”
晏王惊道:“竟有此事?”
赵穆道:“可不是么?想必这崔钰也怕丑,所以竟不肯跟哥哥承认。”
晏王低头思忖,赵穆自言自语道:“只不过,谢主事又因何要杀崔钰,横竖不答应他就是了。何至于伤人性命呢?”
晏王听到这里,才道:“我看未必是她……是谢主事所为。”
赵穆笑道:“哥哥怎说这话,当时屋内只你们三个人,不是谢主事所为,还有什么人?你自然是不可能,难道是那死了的崔钰自己想不开了不成?”
晏王眼透狐疑。
两人正说着,外头有人来到:“刑部白尚书求见王爷。”
晏王即刻叫请,赵穆道:“谢主事是刑部的人,因此这案子白樘竟无法插手,这一次来,只怕是问哥哥案情相关的……不过,按理说这也是不该的,他这样谨慎的人,这次竟也张皇了不成?”
晏王道:“我倒是知无不言,只不过……”他伸手轻轻捶了捶额角,叹道:“委实难办的很。”
赵穆安抚道:“哥哥别急,横竖知道什么便说什么就是了,白尚书也是通情达理的。”
说话间,果然见白樘被内侍引着走了进来,上前行礼道:“王爷可好些了?”
晏王道:“已经没有大碍了。有劳尚书亲自来一趟。”寒暄两句,便令落座。
赵穆问道:“谢主事如今可还在监察院呢?”
白樘道:“是。”
赵穆道:“我听说接理此案的是陈威,他跟你可向来是有芥蒂的,你是不是担心他奈何你不得,便对底下的下手?”
白樘道:“王爷说笑了,陈御史该不是那公报私仇的人。”
晏王先前虽不常在京城,可也依稀听闻朱芷贞的典故……见状看看他两人,忽然对静王道:“你的侧妃,原先嫁的可就是陈御史?”
赵穆笑道:“哥哥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