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嘉音换身漂亮衣裳来中院找人,连只鸟影都没见着。一问才知道人都去大门那儿了,她提起裙角顾不得教养妈妈给她立的规矩,飞一般冲出了重重影壁。
季攸宁见到杜鹃那一刻,险些没站稳,还是曾荃眼尖虚扶了一把,才不至于出丑。
杜鹃亦看见了她,不过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有些像楚嘉音的。
正想到此,只听一声娇脆的“徐公子”,楚嘉音已经翩然而至。季攸宁忙退让一步,谦虚有礼拱手见礼。“小生见过安邑公主。”
没想到徐公子知道了她身份的会如此表现的楚姑娘黯然神伤,伸出的手悬在空中仿佛灌了铅。转念一想他迟早要知道的,不失体面的收回手恬然一笑。
“徐公子不必如此,咱们不是朋友么。”说话间楚嘉音看到跪在下面的杜鹃,讶然道:“你怎么……”打扮得这么好看了。
杜鹃秀眼一动,用一种央求的目光看向她,双目含波,还看了眼她身边之人。楚嘉音当即就懂了,这个可心的丫鬟是想搭救徐公子。
“咳咳。”徐夫人的声音将一行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她一脸肃穆盯着洪忱。“洪大人,我儿子您到底放不放?”
许朝随低头问季攸宁,“那位嗓音洪亮的夫人真是你娘?怎的你见了她不激动?”
季攸宁哦了一声,“我比较内敛。”
曾荃和许朝随互相对了个眼神,他们可没看出来。
“儿子,走,咱们回家。”徐夫人一面说着,一边大刀阔斧的向前来拉着季攸宁要走。徐虎庞大的身躯挡在她前面,徐夫人红唇一展,“拦我?”
“徐夫人,事情还没弄清楚,您不能……”他想说劫人,可又觉着哪儿不对劲。
季攸宁一声软软的“娘”,徐夫人立刻缴械,剐他一眼。“那我且等着看你们怎么把事情弄清楚,若是弄不清,我非掀了你们这宅子不可!”
季攸宁悻悻摸摸鼻头,这位徐夫人可和崔氏不同。徐夫人哪儿不爽就朝哪儿来,直来直去。崔氏则是拐着弯儿逗你,烦了腻了再来个一刀毙命。
暗幸家中娶了贤妻的两位儒者一看徐夫人的架势,抄手躲到一边看热闹。反正麻烦是洪忱惹得,不干他们的事。
“干爹,儿子回来了。”陈玄如一道黑影落在洪忱跟前,呈上从县衙取来的户帖,不忘添补一句:“县令还说了,前阵子县衙屋顶漏雨打湿了户帖,有些洇湿了看不清,他便动手抄了一份。”
真有这么凑巧?季攸宁看向徐夫人,她正坐在自带的凉伞下喝茶吃糕点,好不惬意。
徐夫人眯着眼想着县令连夜手抄户帖的模样,眉眼弯成了月牙。不费吹灰之力娶了她妹子,在危急时刻就该贡献一份力,让他知道这门亲事可不是好攀的!
县衙后宅,两手酸软的县令捧着被季攸宁毁坏的户帖,老泪纵横。
县令夫人端碗消暑的绿豆汤一勺一勺喂到嘴边,柔声道:“姐姐也是欣赏您能干,怕您闲在府中看孩子憋闷,找些乐子消遣不是。”
“分明是报复。”县令后悔啊,当初娶妻时干嘛要显摆自己左右手皆能书写,一失足成千古恨,千古恨。“她若是再来找我,门也别想进了。”
县令夫人道:“姐姐的身手不走正门,照样进得来。”
“……”县令欲哭无泪。
洪忱一页页翻过户帖,目光却不离杜鹃。问过生辰八字以及季家的一些琐事,她都对答如流,眼神没有一丝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