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的身影正是榆花庄外大槐村的村长,而矮的那个则是出门跑腿的苟代。
嚓嚓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大伙儿起先没有注意,等声音近了忽的扭头,手里的火把抖了一下,哗的跳起一个大火花。
苟代和村长的身后闪烁着许多火球,近了才看清是举着火把的人。
蒲高才一看不是榆花庄的人,质问苟代:“都是什么人就敢往庄子里带,出了事你担得起吗?”
苟代连夜赶路,早就累得半死。喝的水在路上就没了,此刻嗓子渴的冒烟想喝水。蒲高才这一骂,挑起了他的火气。
“庄长你睁大眼看清楚,他是大槐村的村长!”说罢,苟代一溜烟跑到季攸宁身边擦着汗:“宁子,我要喝水……”
季攸宁解下腰间的酒壶:“酒,要喝吗?”
苟代连连点头,只要是能解渴的都成。咕噜咕噜喝下几大口,他才心满意足的哈口气,顺势靠在季攸宁身上。
季攸宁把他挪到墙边靠着,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蒲高才歪着头盯了大槐村村长好一会儿,咂咂嘴。这人看着有点眼熟,从前好像见过一面。
大槐村村长从前是个教书先生,是个讲道理的人。他对着蒲高才拱拱手:“蒲庄长,我听说大槐村的村民擅自跑到贵庄,想必给你添麻烦了。”
说罢,村长冷冷的看了季老太太一眼。
季老太太老身一震,手里的拐杖险些抓不稳。亏得吴氏眼尖,慌忙去稳住她才没有摔倒。
蒲高才笑道:“哪是添麻烦,季老太太是季博昭大人的家属,到榆花庄做客是理所应当,怎么能是添麻烦。”
“家属啊……”村长拧着胡子,清瘦的脸颊上看不出喜怒。“季吴氏,闹也闹够了,该回村了!”
季吴氏指的就是季老太太,吴氏原本是季老太太的侄女,嫁给季文枢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村里的人为了区分季老太太和吴氏,老的叫季吴氏,小的就叫吴氏。
季老太太嘴角的褶子往下掉了一层,不自在道:“村长,我堂孙女打算留我们在这里住一阵呢。”
季攸宁道:“我可没说。”
村长听见一道清脆的声音,眯着眼看向季家大门口。一个穿男装的娃娃抱手站在台阶上,模样和小时候的季博昭如出一辙。
“是宁姑娘吗?”村长的脚往前动了动。
季攸宁和善的点头:“正是。”
村长顿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欣慰的点头:“好啊好啊……老天待博昭不薄啊!”
大门忽然打开,崔芳宜从门内出来,手里端着一把椅子。
“村长一路赶来定是累了,我给您备了把椅子。”
村长抬起衫袖擦擦眼角,哽咽道:“多年未见,崔姑娘还记得老朽……”
他叫的是崔姑娘,而不是季夫人,显然是许久以前就见过崔芳宜。
崔芳宜亲自去扶村长,旁人只能干看着插不了嘴。不就是一个村长么,崔氏犯得着对他这么毕恭毕敬?
“话说我还没见过崔氏对哪个人这样尊敬过?”
“你不知道啊?这个村长从前是季博昭的先生,救过季博昭一命呢……”
“……怪不得哦,我听我家娃子常说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崔氏看起来很有教养哦。”
“有教养又怎么样,教出来的孩子一点规矩都没有,你看把庄长和季老太太气成什么样。”
村长虽然上了年纪,耳朵却还不到聋的地步,听了那些人叽叽喳喳的议论,默默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