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寝殿,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去向哪里。我随便地在后宫里溜达着,却觉得有些无比凄凉。
在这皇宫之中,大皇兄已经被父皇关进了的天牢,而父皇和二皇兄虽说之前被我关了起来,现在却也在一处偏殿中软禁,毕竟,那还是与我有些亲近的人。剩下的四皇弟还是个孩子,被她的生母阮娘娘禁足在院中,除了每日去上上课之外,都不得出来。而我的那些长姐幼妹们,都对我敬而远之,私下里也是避而不谈我的作为——这便是身处皇室的聪明和无奈之处。
想着几个兄弟姐妹中,我与四妹妹最为亲近,也想着真是好久未曾与她见面,于是左拐右拐地去了她的寝宫。
“璆鸣?”我刚迈进她的小院子,摆手叫那些婢女们下去,可劲儿地喊着四妹的名字。
从屋内款款走出来一个身高只有我一半大的女孩子,向我深鞠一躬,淡淡地说道:“见过三皇兄。”
对于她的这半生熟,我深感不适,我皱了皱眉,已然好声好气地说道:“你怎么与你三哥哥这么见外了?”
璆鸣轻轻摇了摇头,引我进屋道:“妹妹怎敢与皇兄生熟呢。”她的声音较之前的稚嫩,有些成熟了,不过依然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看起来还是那么地可爱。
“你今日在做些什么呢?我也好久没来看你啦!有没有想哥哥呀?”我一如既往地逗她玩儿,就好像她还是那个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的跟屁虫一样。
但是璆鸣的表情有些淡淡的,她只是说道:“不过读读书,弹弹琴罢了,断然没有三皇兄的‘大事’要紧。”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变得有些异样,而她的话中,自然也是有话的。
我心中一怒,朗声说道:“是谁跟璆鸣公主说些什么不三不四的话了吗!”
话刚出后,屋内屋外十几个奴才跪了下去,一个带头的婢女说道:“奴才万万不敢在公主面前嚼舌根,还望殿下明鉴。”
“你怨他们做什么!”璆鸣忽然也发了火道,“三皇兄,你做的事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父皇那么慈爱,你却将他关押,还有我的哥哥,他一个残废人又能做些什么,值得你这般囚禁?”说着,她转身不再看我,真的是动了怒。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轻轻地说道:“璆鸣,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为什么喜欢跟着我吗?连你哥哥在的时候你也只跟着我?”
过了半晌,璆鸣才低低地说道:“因为父皇以前总说你的不是,璆鸣跟着哥哥,是好时时刻刻向父皇撒娇,消了火气,不会再责怪于你......”
“你记得便好,”我打断了她的话,“我昔日若不将父皇囚禁起来,则今日,你见到我的,怕是我的尸首了。”
璆鸣的双肩一震,转身过来大声说道:“我不信!我不信父皇会如此!我也不信哥哥会如此!”
我睁大了眼睛,眨了眨即将泛滥出来的泪水,淡淡说道:“鸣儿,你以为,我信吗?若不是真的到了这一步,你觉得,三哥哥会做到这个程度吗?”
站在我眼前的小姑娘似乎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一直没有说话。过了好半天,她忽然对我行礼,愣愣地说道:“三哥哥......以后,你让我在这个小院子里面独过此生吧,好吗......我心中......我心中,你不懂......既然你没有办法原谅哥哥,那我这一生都为他诵经祈福,也为你诵经祈福,保佑你成为苍梧最好的君主,好吗?”
说着,她的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一直流到了我心里。
我转身便离开了她的寝宫,命令奴才们好好服侍,心中不停地有着刺痛感,却就是流不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