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染染的想法,若是旁人听见,或许会以为是十分忤逆,可对我来说,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只因她的想法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甚至我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交流过。
染染甚至有些一改往日与我说话的风格,在我追问“这样不会对你死去的大姐不敬”的时候,大剌剌地回应道:“人死都死了,若是不做出一点贡献来,也算是白死了。”
这话乍一听十分地残忍,但却又说到了我的心里。
“我就不信你心里面不是这么想的。”末了,她还补了这一句来,让我更是哑口无言。
就是明明知道这样不符合做人的基本道义,但是,大约身在皇室,在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的时候,也只能这样地去安慰自己了。
所以,我只能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小声地笑着说道:“吃饭了吗?”
“没有啊,我在等你呢。”染染淡淡地说道。
我非常喜欢染染每次轻轻浅浅地说着“我等你”,总觉得是一缕飘落在凡间的云朵,忽然变成了流光溢彩的颜色,在我眼前炸裂开来,形成一条彩虹的带子,绕在我的周身,将我逐层包裹了起来,有些痒痒的,也有些软软的,让我十分受用。
我多么希望这样平静的日子再长久一些,但是很快,这皇城中的风言风语马上就被散播开来。
待父皇身体慢慢康健起来之后,勤于政务的他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事情捋得一清二楚,然后让他二十几年的帝王经验发挥到淋漓尽致,很快将朝廷重新拉回正轨,在开春之前,唐明远便悄悄告诉我说,父皇每日的精神尚可,那些原本是苍梧临玉的属臣其实也是有些真才实干的,都被父皇一一地派到了地方,分散了势力,同时也的确慢慢地削弱了一批朝中原本的重臣的实力。
用唐明远的话说,就是“圣上年纪越来越大,心思也越来越沉”,他奉旨在玄乾殿当值,自然知道的会多些,而我唯一信任的眼线小零子似乎在宫中的行动似乎越来越受阻,所以我也必须与唐明远在明处保持一些距离。
可见,父皇八成想要的,便是现在这般状况了吧。
我与染染说了这件事情,染染却从中听出了哪里不对来。
“子钰,你没有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吗?”她迷着眼睛,手中拿着宫中新研究出来的片状糕点,一口塞进嘴里,露出十分喜庆的、圆润的样子来。
我一下子失笑起来,戳了戳她鼓起来的腮帮子道:“你说,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吗?”
染染的眼中露出十分精明的神色道:“你与圣上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啊?”
她这样忽然一问,我也知道必有详情,于是正儿八经地说道:“其实我真的不是特别看得明白......以前的时候,我总觉得父皇对我特别的差,以前我也对你说过,在我小时候,他直接就将我的幼婢杀了,不问我的情绪如何;而且他一直对我十分严厉,很少露出过笑脸,让我一度以为自己并不他亲生的孩子......他对我的态度,大约与母妃有关,那时候,母妃对父皇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你也知道我们江家人......”我看着她,完全说不出接下来那句“江家人一生大约只会挚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