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桂儿搀扶着回到屋内,我一下子趴倒在捂着热水袋的床上,顿时感到身体无限温暖。桂儿又沏了热茶给我喝,我小腹的那种下坠感方才好了许多。
桂儿坐在床边的小脚蹬上服侍我,待我喝尽热茶,脸色回暖些,便开口道:“小姐刚刚太过于任性了,实不该与正夫人那样说。”
我咽下最后一口茶,冷笑道:“刚刚我真是一口气上不来,若不说出这席话,怕是要被我这几年的委屈憋死了。”
桂儿又用热毛巾给我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说道:“可小姐也不能直呼正夫人的名讳,这是犯上,被老爷知道了恐怕是重罚。”
“呵呵,满屋子只有咱们和她们母女俩,再加上芳姑一个奴才,她们若将我说的话回给父亲,父亲定会以为她们因被夺权,所以沆瀣一气陷害于我。但我先后命你去拿两份东西却是登记在册的,若此事东窗事发,怕父亲只会更倾向于我。”我将脸贴在枕头上,闷闷地说道。
桂儿“噗嗤”一笑,撇开这个话题,只是问道:“主子怎么知道那个笔是御赐的?”
我微微一笑,抬头道:“没这点本事,我也当不了你的主子了。”
“可不是,若不是主子早晨又偷偷叫我去另领一份礼物,怕这件事情就被正夫人抓住了把柄。”
我忽然想起来什么,问桂儿道:“我自知我过目不忘的本事,可现在好像不大灵了。”迎着桂儿疑惑的目光,我继续说道,“第一次见三皇子的时候,我老觉着在哪儿见过他一般,不过是总也想不出来。”
桂儿抿嘴一笑,眼神中露出了调皮,只自顾自地去倒了水,并未理会我的话。我知道她是想起来了我被三皇子撞见来了癸水的事情,顿时满脸通红,又将头埋在了枕头里。
过了不大会儿,桂儿脚步轻快地进了屋,来到床边,低低地对我说:“小姐,江家小少爷来信了。”说着,便递给我一个巴掌大的信封。
我也不顾肚子疼不疼了,连忙坐起身来,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我急急地拆了火漆,将信展开。信上写道:
“吾妹染染亲启:
吾处疆边西境,览尘沙黄土,却拥别样风情。恨不能与妹共赏,只得书信告知,方不负我意。吾妹不必诸事为兄自责,须知一切非你我所能左右。为兄如今之计,只盼来日方长。吾妹千万保重,才能待吾归来。
兄,江梓径”
我整整看了三遍,随后颤抖着叫桂儿拿了火盆,讲信封和信都投进火盆中,看着它逐渐燃烧殆尽。桂儿握着我的手,她不知道信中写的是什么,更不知道如何安慰我。
我眼中泛泪,看着桂儿,声音异常凄惨:“桂儿,你知道吗,径哥哥回不来了。他虽未在心中告知,但我却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他,回不来了。”
忽地,脑海中有很多场景接踵而至,比如第一次在紫竹寺相识的时候他笑着露出的虎牙,比如那次我落水后他不顾礼节在我院中守着发高烧的我,再比如我们相交信物的时候,他有些害羞又坚定的眼神。
我没有如往常一样,伤心了在屋子里就会“哇”地哭出来,这一次,我不由自主地握起了拳头,浑身冰冷,大声地咳嗽了几声,只逼出了几滴泪水,便在不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