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绿衣

雁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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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病好了【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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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某一天,大皇子出行遇刺,那刺客与大内侍卫过了近百招,最后逃跑不利被捕。

皇上震怒,下令严刑拷打,还用最好的金疮药续着他的命,不问出幕后买手决不罢休。大理寺派出当家酷吏,配合刑部最犀利的大内神探,都没有从刺客口中撬出一个字,在大家濒临绝望的时候,刺客终于解脱死掉了。刑部恐皇上怪罪,仍然不甘心,又将他的尸体开膛破肚大卸八块,最后从十二指肠中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翡翠扳指。

这枚扳指是南宁王,也就是我爹的。

但,幕后主使当然不会是我爹,不光我们如此认为,皇上也这样想,怎么会是多年来与朝廷相安无事的南宁王呢?他怎么会蠢到从南方回京还不到三年,就敢公然谋逆顶风作案呢?

圣上非常善解人意地将那枚扳指还给我爹,并嘱咐他提防背后小人,谨防蓄意迫害。我以为此事与我们有关的部分便也了了,我爹收起扳指,谢主隆恩,在院子里负手站了一整天。我瞧见他老人家两鬓染霜般的点点白发,惊觉原来爹已经这么老了,我已经成家嫁人生小孩儿了。

我们举家回京的第一年末,姐姐在一次宫廷宴会中被圣上识中,娶进宫去了,因为圣上年轻时曾和我爹有过深厚的同袍友情,她进了宫便是嫔位,过一年,因为识大体懂进退,圣眷优渥,进了妃位。意想不到的是,再过一年,姐姐有了龙胎,圣上老来得子龙颜大悦,当场又封了贵妃。

宫里有这么多妃子娘娘,得宠的不得宠的,没一个比我姐升得快,刚封贵妃,就出了刺客那一档事,我爹从此更是深居简出,谨慎得连喘大气都生怕惊了旁人,恰好在这草木皆兵的时刻,姐姐刚怀上的龙种就掉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我正抱着小贤贤在房间里喂奶,娘家派人慌慌张张来送信,我浑身动作一滞,抬头便遇上慕容与更加震惊错愕的目光。我将小贤贤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包好,深吸几口气,平静地道了声“知道”,让来人回府复命去了。

谁知那王府下人刚走,慕容与倏地站起来,整整衣袍便要出门,我立刻喝道:“站住!”

他满眼通红,回望着我,我紧了紧拳头,说:“你要去哪?”

慕容与没有说话,我冷冷道:“你要递折子进宫,紧急议政吗?”

他眉间隐露迟疑,最后还是郑重点头:“是。”

我被气笑了:“董贵妃小产,连娘家也只听得到消息见不到人,你作为外姓姻亲,进宫有什么用?”他站在门口岿然不动,我继续说:“就算进了宫,能见姐姐一面,宫里有那么多眼线走卒,事后说你私闯后宫,意图谋逆,你让慕容家情何以堪?让我董家情何以堪?!”

“慕容与,”我伸手指着小贤贤,愤然道:“这么意气用事,值得吗?!”

他似乎被我说动了,顿了顿,忽然苦涩地点点头,对我笑了笑。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我忍不住掉眼泪,替我姐哭,也替我哭。之前千方百计不敢相信的事,他和我姐的过往,竟然确有其事。原来整个学士府都知道,都瞒着我,那么最开始他和我生活不和睦的日子,大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在刻意地掩饰那种不能和外人道的冷漠,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现在想来,是多么的可笑啊!

小贤贤吃奶没吃饱,左等右等,还不见我回去喂,忽然扯着嗓子哭起来,婴儿特有的软绵绵的啼哭声,我回头看去,他两只小手在空中挥来挥去,多么讽刺!我硬挺着狠心不去喂奶,他又哭了十几声,我实在没忍住,还是把他抱起来。好不容易哄着小贤贤吃饱喝足,拍出奶嗝,小孩子困意大发,迷迷糊糊啯着手指睡着了。

慕容与过来逗了两下,见他睡死了,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和我说:“秀秀,我……”

我尽量把语气放得柔和:“我姐姐在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爹娘可能已经进宫了,我也好担心,和我去王府等消息吧。”

他用目光在我脸上描摹,声音很轻:“好。”

慕容与的爹,也就是我老公公,亲自将我们送上马车,并嘱咐到了那边,要好好安慰我爹,他站在学士府门口,没什么表情地目送我们离开。

马车颠颠簸簸地向南宁王府驶去,对于刚才的事,我们两个非常默契地闭口不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忽然想起姐姐嫁进宫那天,梁小四英姿勃发地骑着马来迎亲,那样清瘦而高挑,眉目俊朗得惊人。他穿着一身纯黑色的王子冕服,头戴紫金璞冠,简直比身后嫔妃辇车最顶端,那颗硕大的明珠还要好看。

那天晚上,南宁王府大宴宾客,文武百官的贺喜声响彻云霄,梁小四换了一身便装再次来到王府,我二人端着两壶小酒,独自跑到花园一角酌饮。正说笑间,忽闻月下花前有一丝轻微的响动,蹑手蹑脚地寻过去,才见到同样怕吵躲出来独酌的慕容与。我们仨言语很投机,对月畅饮了一通,最后东倒西歪地各回各家。这一晚,就这么过去了。

时光回到姐姐出事那天,去往南宁王府的马车上,我兀自出神,慕容与也在出神,我缓缓望着他,或许他也在回忆,那些我没有经历过的两厢情悦、青梅竹马,我甚至有些佩服他了,能在我姐的喜宴上那么镇定自若的喝酒聊天,或许是他们俩的感情还不够深,又或许,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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