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庭审重新开始。
这起案子因为检方和警方都不能拿出直接指证陈文光是凶手的证据,陷入了瓶颈。
审判席上,法官面容严肃,面对现在的情况,不得不开口:“如果检方拿不出来新的证据,本庭将对被告陈文光,做出无罪判决。”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检察官的脸色也很难看。
这个已经判了死刑的案子推翻重审,警方,检方,法院本就需要承担的更多,现在如果因为证据不足做无罪判决的话,他们就真的是无能,被凶手玩的团团转了。
更何况,外面还有那么多记者,等待报道这个案子的最终结果。
简姝看着脸上露出笑容轻松笑容的陈文光,紧紧咬着下唇。
她拿出手机,给孟远发了一个消息。
就在法官即将准备宣判的时候,孟远走到检察官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后者脸色好转了几分。
检察官道:“审判长,我们还有第四个证人。”
法官翻了翻面前的资料:“我在证人这一栏里,只看到三个。”
“出于对第四个证人的保护与尊重,我们之前并没有打算让她出庭,这次出庭,是她自己提出的。请审判长允许。”
法官点头:“允许证人出庭。”
简姝从位置上站起来的那一刻,林静瞪大了眼睛:“简小姐……”
柯显也看了过来。
简姝抿了抿唇,轻轻挽唇:“我没事。”
她缓缓往前,站到了证人席上。
法官道:“请证人表明你的身份。”
简姝看了一眼陈文光,缓缓开口:“我是‘铁链连环凶杀案’中,唯一的幸存者。”
众所周知,警方对幸存者的保护一直很好,就算是之前配合调查B市的模仿杀人案时,也没有把她的真实身份公布出来。
甚至是之前审判白长舟时,这位幸存者都一直没有出现。
更何况,在坐有不少人都知道简姝,现在《目击证人》的电影大热,她在电影中饰演的就是幸存者的角色……
不少人都是小声交谈着,觉得实在匪夷所思。
法官敲了敲法锤,严声道:“肃静!”
等法庭安静下来了之后,再出声,“请证人阐述你的证词。”
简姝收回视线,吸了一口气:“在B市重现了‘铁链连环凶杀案’时,我曾配合调查。当初给我做记忆催眠的,就是陈文光,在做催眠时,他修改了我的记忆,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白长舟,让我误以为白长舟就是凶手。然而事实是,白长舟的确在案发现场出现过,但他不是凶手,而是阻止凶手行凶的人。”
陈文光无奈的笑了笑:“简小姐,我说过,记忆催眠本身就容易混淆记忆,你可能是把梦境误认为成现实了。”
“那不是梦,在上一次你给我做记忆催眠时,我清楚看到了。”
“那简小姐怎么能确定,是B市时做的的记忆催眠出了问题,而不是这一次的呢。”
简姝嘴角抿起,没有说话。
陈文光继续道:“既然简小姐也承认,我给你做了两次记忆催眠,催眠时,正是人意识最薄弱的时候,如果我真的是凶手,我为什么不在那时候杀了你呢。”
检察官接过他的话,厉声开口:“因为你知道,你那时候动手的话,就会直接暴露。”
“直接暴露等待我的也是死刑,那我为什么还要坐在这里,等待宣判呢。”
“你……”
法官敲了敲法锤,阻止了检察官无意义的反击,沉默了一瞬之后,看向简姝:“证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简姝闭了闭眼:“没有。”顿了几秒后,她又道,“可我也没有任何理由维护白长舟,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抓到真正的凶手。”
陈文光笑:“简小姐,我和你是一样的想法,还希望审判长不要误判的好,一次可以解释,两次的话,损伤的就是整个法院的威严。”
他指的是这次推翻重审的事。
现在的法庭上,遇到了有史以来最难判的一起案件。
所有人都明知道陈文光才是真正的凶手,做无罪判决的话,无疑于打了这次致力推翻重审的所有人的脸,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可目前的阶段,证据不足,无法判有罪。
法官也思考了很久,但法律不容改变。
他重新敲响法锤:“全场肃静,根据现行刑诉法第162条规定,证据不足,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的,现在本庭宣判结果如下。被告人陈文光在……”
“等等。”
傅时凛的身影出现在审判庭里,黑发湿润,气息微喘,明显是跑过来的,他嗓音清冷沉稳:“有新证据。”
与此同时,检察官和法官都松了一口气。
陈文光嘴角的笑意沉了下去。
简姝从转头看向他,眼睛里都是光,她就知道,傅队长一定会有办法的。
傅时凛缓步走了进去,把袋子里的U盘给了检察官,检察官又移交了上去。
当视频开始播放时,他道:“这是10月26号,在江城的一段监控设备损坏时,手机录下的视频。视频中,揭发白长舟是凶手的保姆,董某,以及一名不知身份的男子正在河边交谈,视频的内容只有两分钟,在末尾时,男子捂住董某的口鼻,使其窒息后,推入河中。”
“录制视频的是当地警方追查已久的劫匪,日前已归案,为了减轻刑罚,主动告知视频一事。在视频中,虽然该男子看不清面貌,但身高体形,和被告陈文光完全符合。”
傅时凛说完的时候,视频也刚好播到保姆被扔入河里的画面。
陈文光脸色已经没有之前好看,但还是保持着平静。
傅时凛又道:“当然,这不能成为直接证据。”
屏幕上,继续播放着下一个视频。
“在去年的11月12号,有行车记录仪拍到,已经畏罪自杀的犯罪嫌疑人,温海清,在作案后的第三天,去了被告人陈文光在B市的心理咨询室,这部车的主人是因为在停靠在路边接电话,只停留了三分钟,刚好拍到温海清进去时的画面。所以,被告人陈文光在做监控清理时,并没有发现这辆车。”
“在今年1月9号,温海清自杀当天上午,有目击者称,见过疑是陈文光的男子出入教师公寓。”
“从十年前开始,凶手作案的每一个细节,都透着超高的智商与异常的冷静,他在体验杀人的快感,挑衅警方的同时,最得意的,莫过于他作案的凶器,他绝不会轻易丢弃。”
陈文光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双手交握。
“今年9月23号,在东山区地下挖出了一批铁链,经过对比,和十年前‘铁链连环凶杀案’是同一型号。这些剩下的铁链,完全没有被使用过。”
傅时凛说着,看了一眼简姝,薄唇微抿,继续道:“但十年前,凶手最后一次时,出现了失败,留下了幸存者。在埋下这堆铁链时,凶手选择将已经取下来的铁链作为战利品保存。不仅如此,凶手在作案时,脸上戴的小丑面具,也保留了下来。”
“在温海清死后的一个星期后,凶手将这两样东西藏到以前待过的孤儿院里。昨天夜里,孤儿院有孩子失手点燃了仓库,里面所有的东西被抢了出来,在发现这两样东西后,立即联系了当地警方。”
“有孤儿院的院长,及门口的监控可以证明,陈文光当日的出入记录。凶手在放置东西前,擦拭了上面所有的指纹。凶手知道,他在进入孤儿院时,戴手套反而会引人注意,他大概也没想到,警方会真正查到孤儿院去。”
“在箱包的帆布提手上,发现了被告人陈文光的指纹。”
傅时凛把文件袋里的资料,递了上去。
从开庭到现在,所有人真正松了一口大气。
陈文光紧绷着脸,没有再反驳辩解。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有确凿的证据,他无法再找任何借口。